7
思绪回笼,心痛的感觉仍然存在。
我望着已经结痂的手掌,万分嘲讽。
电话那头林佳还在咆哮,看起来情绪十分激动。
“儿子呢?你走了可以,你凭什么把儿子也带走!”
“季年说想要儿子当花童,你赶紧把他带回来!”
她从来不是情绪极端的人,只是遇到了季年,一切都为他破了例。
就比如现在,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与过去的林佳简直大相庭径。
“林佳,你扪心自问,你配当一个母亲吗?”
“我怎么不……?”
她还没说完,我就立刻打断了她。
“季年回来之后,儿子的生日你不记得,儿子说想你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呢?”
“你在陪着季年。”
“儿子已经死了,你有心思陪着季年,可有管过你的亲生孩子?”
“毕竟是你,亲自害死了他啊。”
许久,电话那头只是沉默。
“我不信,是你联合儿子一起骗我!拿这种事欺骗我的感情。”
我听出林佳语气之外的不肯定与脆弱,面无表情的打消了她最后一层的疑虑。
“林佳,儿子已经死了,死在你陪护季年的那几天。”
紧接着,我挂了电话。
也许林佳还是不信,也许她会后悔。
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我只想将时间交给自己。
我的目的地是西藏。
拉萨的天空澄净透明,每一个来此的旅客都会觉得自己的心灵得到了净化。
在纳木错,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朝拜者,我选择这里,只是想让我污秽的灵魂能有一个栖息之地。
系统的声音响起,带着诸多不忍:“宿主还剩下三天的时间,在这期间我不会干扰你。”
我点点头,早已平静。
季年还在源源不断地给我发着讯息。
季年给我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林佳正耐心的做着蛋糕的雕花工作
“祁安,你猜林佳在做什么?”
“她在亲自做我们婚礼的蛋糕呢,你们婚礼的时候,她有这么投入过吗?”
“哦,差点忘了,你们压根没举办婚礼。”
手机再次响起,季年见我始终不回复,急切的又打了个电话过来。
“祁安,你的妻子马上要和我举办婚礼了。”
“她接到你电话之后,很生气呢,这么一对比,还是我对她好。”
季年声音平平静静的,却透露出一种自得。
“虽然我要死了,但是我这一生都被人爱着,而你这种可怜虫终其一生都赶不上我的脚步,你只能活在我的阴影下。”
“如果你有种,就亲自来,看看你老婆有多爱我!”
尽管我和林佳协议离婚,但是不妨碍她一心一意的对季年好。
我累了,早已不想卷入他们的漩涡。
“那就祝你们,百年好合。”
我没有像他期望的那样表现出痛苦和绝望,我只是平静的说完了祝词。
季年咬牙,这句话显然激怒了他,我在下一秒就挂了电话,并将他永久拉黑。
下一秒,林佳的短信就发了过来:“你可真够不要脸的,欺负病人,你最好一辈子也别回来。”
我无所谓,将林佳也拉黑了。
我找到了一个无人居住的荒原,在那支了一顶帐篷。
曾经我觉得一辈子都到不了的地方,如今就在眼前,经幡每一次飘动,就带走了一片祝福。
我以为我会死在无人知晓处,遗体就顺着千百年的风而消融。
也许会和这片土地合二为一,也做一次大地的养料。
但是秦霄找到了我,在我要死的前一天,他来时十分憔悴,细心打理的头发被西藏的风吹的乱七八糟。
“祁安,林佳竟然要和那个王八蛋结婚!”
这是第一句。
“祁安,你是不是过得不好。”
这是第二句。
我叹息一声,我感到我的身体在逐渐的消失,就像一片抓不住的云。
“我要死了。”
秦霄身形颤抖,哭的像个泪人。
这一晚,他陪我坐在星空下,聊了很久很久。
最终万籁俱静,我们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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