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为非作歹

　　“这些部落与大梁边境冲突不断，听说从前我们大梁商队经过那里时，经常受到那些部落的滋扰和抢掠，不仅货物被抢，甚至还有人员失踪。这些部落仗着熟悉地形，行动灵活，在边境地带为所欲为，时常让人防不胜防。”

　　赫达听得认真，闻言却笑了笑，“姜小姐颇有见解，你同许多大梁官员一样，提出了这个棘手的问题。这件事同样让我们十分头疼，毕竟这些边境部落由各个首领自治，这和你们常说‘天高皇帝远’正是同一个道理。”

　　他接着说道，“不过，我们北冀皇室也并非对此毫无作为，我会将此事向王君转达，加强对边境部落的管控，确保两国之间的通商能够顺利进行。”

　　  “将军，话虽如此，但实际操作起来恐怕困难重重。这些部落首领自治已久，未必会轻易听从北冀皇室的调遣。就算皇室加强管控，也难以保证他们不会阳奉阴违。”姜绾微笑着，目光中却带着几分审视。

　　眼下赫达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只是细究起来，却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这么说来，姜小姐是有什么高见吗？”赫达盯着她缓缓问道。

　　“既然从外部难以管控这些部落，那不如从内部寻找突破，去笼络那些部落有远见、渴望和平的实权人物，顺利的话，靠他们去影响首领的决策。不顺的话，亦可以让他们取而代之，然后分之化之。”

　　姜绾的语调平缓，说出来的话语，却让人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寒意。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赫达赞同道。

　　他的笑容纹丝不动，可心中却暗自一惊。

　　眼前这个女子，看似平和沉静地外表下，竟有如此果敢狠辣的想法。

　　“可我倒担心，将军在北冀王君面前未必有话语权。”姜绾微微一笑，黑眸隐隐透出一丝狡黠。

　　赫达却自信地笑了起来，“姜小姐怕是低估我了，我能代表北冀出使大梁，自然会是王君信任之人。况且这是有利于两国之间的大事，王君定会慎重考虑。”

　　  “这么说来，将军也清楚，这是对两国之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北冀大君睿智英明，岂会不知其中的重要性，甚至还放任这些部落为非作歹到现在。”姜绾微笑看着他，目光中闪动着深意。

　　她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倘若不是不能，那便只能是不愿意这样做了。”

　　赫达的笑容有片刻的凝滞，但他很快恢复如常。

　　“姜小姐此话说得不妥，这些部落首领根深蒂固，各自为政多年，想要在短时间内改变他们的行事作风，确实如同移山填海，非一朝一夕之功。王君虽睿智，亦需多方考量与权衡。”比起刚才的谈笑风生，他的语气已然多了一丝慎重。

　　差一点他就要被姜绾的话所牵引，透露出关于北冀内部的某些敏感信息了。

　　在北冀王廷，对于大梁的态度，亦是分为主战派和主和派。大皇子是坚定的主战派，认为大梁是他们扩张领土的绊脚石，必须除去；而二皇子则更倾向于和平共处，认为通过贸易与文化交流，可以增进两国之间的理解和友谊。

　　而王君的决策，往往是各方势力博弈的结果，尽管主战派的势力大于主和派，可如今大梁的军事实力与北冀旗鼓相当，贸然开战，只怕会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因此，王君在对待大梁的问题上，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既不愿轻易挑起战端，也不愿轻易放弃任何可能的利益扩张。因此他对待边境部落的态度，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所在的家族赫氏，多年来靠军功立业，手握重病，是北冀王君十分信赖与倚重的力量。尽管是王后母族，却很少参与宫廷斗争，这是大皇子一直想拉拢他们成为自己党羽的重要原因。

　　抛开家族因素，从个人私心上讲，他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是个天生好斗的战士，骨子里流淌着对掠夺和胜利的渴望。征战多年，他踏平过许多国家，北冀这些年领土的扩张就有他的一份功劳，可他遇上唯一难啃的骨头就是齐国公率领的明远军。

　　他极少会把一支军队看过劲敌，可这只明远军治军严明，战术灵活多变，数次交锋下来，竟让他这位久经沙场的将领都无法占到便宜，甚至有几场战役还吃了不小的亏。

　　这只明远军，就像是守护大梁的一道屏障，难以撼动。只有够解决掉这只明远军，北冀的铁蹄才有机会踏入大梁腹地，实现他长久以来的征服之梦。

　　赫达眸光深沉，这是他心底的愿景与蓝图，自然不会轻易与人言明。

　　而他算是也领教到姜绾的厉害之处了，她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却让他莫名有了一种被看穿心思的错觉。

　　“将军，茶都要凉了，您长途跋涉一场，不尝尝我们大梁的今年的新茶吗？”

　　姜绾微微一笑，不再追问于刚才的话题，却让人探究不出她的心思。

　　就连青萝也不由感叹，无论是面对任何人，自家小姐身上都有种游刃有余的从容，总是能四两拨千斤地掌控住局面。

　　“姜小姐盛情，既然是新茶，自然是该尝尝的。”

　　赫达见招拆招，慢悠悠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姜绾微笑着看着他，“将军觉得这茶如何？”

　　赫达眯起眼睛看着她，以姜绾的城府和心性，还不至于在这杯茶水里下毒，他堂堂北冀使臣，若是在大梁境内遭遇不测，那后果可不仅仅是两国交恶那么简单，恐怕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我觉得，这茶还是差了些味道。”他泰然自若地回答道。

　　姜绾在意他的挑剔，而是轻轻一笑，“看来将军是品尝过更好的茶叶了，只不过你是否了解，最好的茶叶应该在何时采摘吗？”

　　赫达看着姜绾，如鹰隼般锐利眼神中露出一丝探究与好奇。

　　“愿闻其详。”他微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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