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慌乱
都察院左都御史，是朝廷监察百官的要职。
正二品的官职，与六部尚书同级，可谓是权柄甚重。
洛令安虽然曾任职监察御史，但不过是从七品的官职，如今却一跃成为正二品的左都御史，这跨度之大，令人咋舌。
只从原左都御史陈大人致仕后，一众世家都盯着这个位置，想把自家的人推上去。
可皇帝云惟川却一直未曾表态，正当众人猜测他一定是想自己挑选合适的人选时，没想到他竟会选中这个毫无根基背景，还曾被贬谪过的书院夫子洛令安。
一时间，殿内官员皆是面面相觑，有人嫉妒，有人不服，也有人为洛令安感到高兴。
“洛夫子，恭喜你。”
沈钰的眼中划过一丝激动，他抬头看向洛令安，眼中满是钦佩与喜悦。
在清骊书院的这些日子，若是没有洛夫子的照拂，恐怕他早已在重压之下崩溃。
在短暂的愣神过后，洛令安猛地抬起头，望向高坐在龙椅之上的云惟川。
云惟川的眉目冷峻，眸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他淡淡地看着洛令安，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洛令安顿时明白了什么，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跪下，俯身磕头。
“臣洛令安，谢陛下隆恩，定不负陛下所托，尽心竭力，为朝廷尽忠职守。”
云惟川微微颔首，神情仍旧波澜不惊。
“很好，朕相信你。”
他淡淡地说了这句话，便示意身边的宦官，“宣旨。”
掌印太监林琇领命，立即高声宣读起皇帝的旨意来。
旨意的内容，便是封洛令安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即刻上任，不得有误。
见到此事尘埃落定，殿中的官员们也纷纷上前，向洛令安道贺。
众人深知当今圣上云惟川虽然年轻，可幼时经历过不为人知的波折，在登基后又面临着错综复杂的朝政局势，这让他磨砺出沉稳阴郁的性情。
他心思深沉，选择提拔洛令安，显然不是心血来潮之举，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众人心中各有想法，看着皇帝是打定主意要配制与叶家抗衡的势力了。
思及此时，众人自然不敢得罪这位新晋的左都御史，纷纷上前寒暄，想要与他结交。
“洛大人，恭喜了。”穆青也上前，向洛令安表示祝贺。
他对这个年轻人还记忆犹新，几年前的洛令安初入朝堂，便展现出了不俗的才华和胆识。只可惜他没有背景又太过刚直，这样的人在官场中，注定是步履维艰。
只是没想到洛令安竟会以这样的方式重回朝堂，还一跃成为了都察院左都御史，真是世事难料。
洛令安淡淡一笑，向穆青拱手致谢，“多谢穆大人。”
经过这些年的隐忍沉淀，他深知想要在波诡云谲的朝堂中立足，光有一腔热血是远远不够的。
洛令安的目光略过沈钰，看到那张与沈由相似的脸，他的心中陡然刺痛。
然而他敛住眸中情绪，脸上也未显露出任何异样。
那个人心怀赤诚和抱负，曾经与他为文论道，也与他举酒对酌直至天明，却终究离他远去。
而他的心，早已在书院中无数个日夜交替中，被磨砺得更加隐忍与坚韧。
他深深吸了口气，也从此下定决心要替他守护那份初心。
但从此刻起，他将把这份情感都埋藏在心底，让它化为一股无形的力量，支撑着他前行。
屏风后的叶澜烟轻轻嗤笑，“真是有趣，你处心积虑找来了这么些人，难道以为如此就能动摇叶家根基？”
姜绾淡淡道，“我固然能找到这些人，可事情要往什么方向发展，终究还是需要皇帝做主。”
“所以你是如何说服陛下的，用旧情吗？我真是高看了你。”叶澜烟轻笑着，面露讥讽。
姜绾轻轻一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旧情？他上位者心中只该有江山社稷，若是轻易被儿女私情动摇，该如何坐稳这龙椅，掌控这万里江山？”
叶澜烟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姜绾会这么说，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眉头也蹙了起来。
“叶家树大招风，除了能与叶家抗衡的其他世家势力，皇帝自然也需要属于自己的人来制衡叶家。而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姜绾淡淡说道。
“你说什么，陛下怎么可能对叶家...”叶澜烟的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她也曾想过，以叶家如今在朝中的权势与地位，的确会让皇帝心生猜忌。
可云惟川这些年一直未曾有过于明显的动作，让所有人都认为皇帝在忌惮叶家的同时，也需要叶家的势力来稳固朝政，故而一直维持着朝堂平衡且隐忍不发。
然而如今听姜绾这么一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一直都低估了皇帝的手段和野心。
或许云惟川对叶家的忌惮似乎远超她的想象，他并非不想动叶家，而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这些年也一直在他再暗中布局，想要一点一点地削弱叶家的势力。
叶澜烟紧紧捏住手中的帕子，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野草般在她的心中疯狂生长，让她无法平静。
她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父亲，让他早做打算。
况且若这些都是真的，那她入宫岂不是完全成为了皇帝牵制叶家的一枚棋子？
这个想法让她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姜绾看着叶澜烟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嘴角弯起了一抹冷笑。
“你觉得，叶首辅看不透如今的朝局，猜不出皇帝的想法吗？”姜绾淡淡说道。
她微微侧过头，看向叶澜烟，“你入宫前，他应该阻止过你吧。”
姜绾的嘴角微微上扬着，看起来十分温和。
可她的眼中却不带一丝笑意，像是一汪冰冷的深潭，带着洞察一切的犀利。让叶澜烟不由想起那个风雨欲来的傍晚，顿时感到整个人都被溺如这潭深渊之中。
“你...到底想说什么？”叶澜烟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显然是被姜绾的话触动了心弦。
是啊，父亲浸淫官场多年，岂会看不出皇帝的野心和布局？
父亲已经阻止过她了，只是她太过自信。
既舍不去幼时便对云惟川萌发的感情，以及对皇后之位的向往，还认为叶家的权势足以抵挡一切，却唯独忽略了皇帝的深沉与隐忍。
“叶首辅身居高位多年，他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也清楚后宫中的暗流涌动，又怎么可能轻易将女儿送入这虎狼之地？”
姜绾缓缓说道，她的声音虽轻，却如同重锤一般，落在叶澜烟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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