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闹事
鹤影跟在后面走了进来,她扫了眼陆砚却欲言又止。
陆砚的目光始终落在姜绾的身上,他的凤眸斜挑,微笑的时候眸中流光四溢,毫不掩饰眼底的那抹柔光。
鹤影收回视线,自从她上次在天香楼中看到姜绾第一次直面自己的感情,并向陆砚坦露心迹。她的心中既替姜绾感到开心,又生出了一丝多余的担心。
她看得出陆砚对姜绾的满腔热忱,可姜绾的身上终究隐藏了太多秘密,若有一天这些秘密暴露,他是否还能初心不改呢。
“鹤影,外面是谁在闹事。”姜绾面容镇定地问道。
鹤影回过神来,沉声道,“是华临渊,他不知从何处喊来了一群乞丐,让乞丐们在这个宅子前拍门闹事,还口口声声说要见小姐您。”
她在看到门口华临渊的一瞬间,就迅速退回了宅中,并没有让他发现自己的存在。
姜绾只淡淡道,“他人在何处?”
她并不觉得诧异,看来这次叶家不打算帮华临渊收拾烂摊子了,所以华临渊才会在气急败坏下,做出这种近似发泄愤怒的举动。
“就在后院。”鹤影说着,又瞥了眼陆砚,“被陆大人绑起来了。”
陆砚气定神闲,弯起嘴角,“我看他那在连连叫嚣多费嗓,便请他进来喝杯茶罢了。”
姜绾看了陆砚一眼,可她却觉得自从陆砚这趟从北地回来后,身上莫名多了中强悍凌厉的气势。
“你看起来可不像那么好心。”姜绾淡淡一笑,又站起身道,“既然他想见我,那就见一见吧。”
她起身向后院走去,陆砚轻声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沈宅并不大,也没有花园。后院只有一小块空地,平时里柳嬷嬷闲来无事,在上面种了一些蔬菜。
姜绾走到后院空地上,先看到了一身黑衣的风影,又注意到了被五花大绑在一条长条凳上的华临渊,长凳的两侧各站着一名护卫。
风影正面不改色地指使着两名护卫,让他们从身侧的木桶中舀水,往华临渊的嘴里灌。
“这就是你说得喝茶?”姜绾看着陆砚。
陆砚微笑道,“是啊,这可是我让风影花了不少银子,去隔壁人家买来的洗脚水。”
姜绾扫了眼华临渊半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之前儒雅风度的影子。
“可惜了。”她淡淡说道。
“可惜什么?”陆砚有些意外。
“自然是可惜你的银子,其实你也可以找柳嬷嬷帮忙,她是个热心肠。”姜绾说着。
她扫了眼角落里的粪桶,是柳嬷嬷平时里用来给施肥的。
陆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忍俊不禁。
“没事,华翰林应该喝饱了,这等好茶就留着下次招待他吧。”陆砚笑道。
两人身后的青萝目瞪口呆地掩住鼻子,见他们没有继续打那个粪桶的主意也松了一口气。她看了眼被五花大绑着的华临渊,心中也骂了一句活该。
陆砚走上前向几人摆了摆手,风影以及另外两名护卫训练有素地退到了一边。
华临渊挣扎地坐在起来,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极了,可他想吐却又吐不出来,简直难受到了极点。
刺目的阳光照得他头晕目眩,他缓了好一会才看清了眼前两人的脸。
“姜绾。”华临渊的喉咙中挤出了这两个字。
“原来是华翰林,你这幅样子,倒叫我差点没有认出来。”姜绾轻描淡写地说道。
“快把我放开,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这是动用私刑!”华临渊咬牙切齿,心中升腾的怒火,让他脸涨得通红。
华临渊派人在姜府门前蹲了几日,终于等到了姜绾单独出门的机会。他看见姜绾进出沈宅,便以为抓住了她的把柄想要狠狠威胁一番。
他本认为姜绾会顾忌自己的名声,害怕他把事情闹大,便转变态度同他好好谈判,却没想到姜绾竟然这般狂妄胆大。他刚一踏进沈宅,就被绑了起来喝了一肚子洗脚水。
想到此处,华临渊恼羞成怒,心中又混杂着几分难堪,面容也变得格外扭曲。
“华翰林怕是弄错了,今日是你不请自来,教唆乞丐闹事,千方百计地想要见我。”姜绾的面容格外平静,眼眸深处却藏着深不见底的寒光。
她继续说道,“现在我将你请进来了,你怎么反倒又怪起我了?”
姜绾站在阳光下,梳着精巧的发髻,发间用璀璨的水晶作点缀,衬得她的面容格外精致美丽。
华临渊被她这话噎住,他看着她淡漠的面容,清冷的眼神,却莫名透过她想起了另外一个女人,这让他心中陡然升起一阵寒意。
一阵风吹来,他身上本就湿漉漉的,顿时浑身发冷,连牙齿都打颤起来。
“华翰林怎么无话可说了,我赏你的茶好喝么?”陆砚似笑非笑,凤眸中透着寒星般的冷意。
眼前这个人,就是杀死沈由的凶手。
那个乐观正义,曾经与他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沈由,在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沦为了一具枯骨。
可杀害他凶手却顶替了沈由身份,毫无愧意地活了这么年,还敢在他的面前叫嚣。
华临渊抬头看向陆砚,一时间却被他的气势震住。
那日离开云龙寺后,他就派人查到了陆砚的身份,竟然就是这段时间调查沈由之死的那个人。可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是首辅门生,陆砚区区一个没有靠山的六品断事,到底是哪来的胆子敢和自己叫板?
难不成就为了护着一个空有姿色,却心肠歹毒女人,连自己的前途和名声都不管不顾了,他实在是难以理解。
华临渊强忍这心中怒火道,“陆大人,我劝你想想清楚,你三番两次帮着姜绾出头到底值不值得,你怕是被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迷惑了。”
“你说谁心如蛇蝎?”陆砚的面容冷了下来。
他的眉眼瞬间涌动着凌厉之气,空气都跟着冷凝了几分,他的手碰触到了腰间的配剑。
姜绾抬起眼睫看着他,察觉到了陆砚身上的戾气。
她握住了陆砚的手,向他微微摇了摇头。
“他不配脏了你的剑。”姜绾轻声道。
陆砚感受到手上传来了暖意,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低头看着姜绾澄澈的黑眸,似乎映出自己的倒影,凤眸中逐渐有光芒闪烁。
“我明白。”陆砚回握住了姜绾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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