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叶氏回府（二）
叶氏话音落下，屋中的其他人皆是神色各异。
蒋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你回来就好。”蒋氏缓缓说道，她的目光扫过叶氏身后的姜灵溪，姜灵濛以及眉姨娘，又说道，“都坐下说话吧。”
屋中已经摆好两排椅子，众人纷纷坐下。
叶氏坐到了姜平远的身边，看了身旁的杜鹃一眼，杜鹃会意立刻捧出了几卷经书。
“老爷，这是妾身手写的佛经，若是您不嫌弃，还请过目。”叶氏轻声说道。
若叶氏还是从前那副矫揉造作的做派，姜平远难免会觉得厌恶，可她今日行为格外反常，十分稳重谦卑。
“你有心了。”姜平远淡淡说道，伸手接过经书。
他皱着眉头看了叶氏一眼，却见叶氏始终面容平静地垂着头。这让他心中不由地起了探究之意，便扬手展开了经书翻阅起来。
经书上的字迹都是红色的，这让姜平远微微诧异。
“这是？”
叶氏没有答话，杜鹃立刻说道，“回老爷，这是夫人用自己的血...”
“住口，谁让你多嘴了。”叶氏出言打断了杜鹃。
“是。”杜鹃立刻噤声不言了，却扫了一眼叶氏的手。
姜平远顺着她的目光往叶氏的手上看去，却发现她指尖有星星点点的痕迹，显然是取了指尖血。
这个发现让姜平远的目光闪动了一下，神色也松动了不少。
他合上经书，看着叶氏缓缓说道，“辛苦你了。”
“这本就是妾身该做的，礼佛自然该心诚。”叶氏敛眸说道。
姜绾神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幕，见叶氏谦卑的神色从头至尾都没有任何变化，果然是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见，她的演技越发精湛了。
若是一个完全不了解叶氏的人看着这些，一定会相信她的言语句句真心实意，发自肺腑。
眉姨娘姨娘坐在另一侧，她面上笑意盈盈，可面对着叶氏滴水不漏的言行，手中的帕子却不自觉地握紧了。
静姨娘见到叶氏的一刻时，一颗心就悬了起来。直到姜灵濛坐到了她的身侧，并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的紧张情绪才缓解了一些。
整个屋中唯一为叶氏归来感到发自内心高兴的，只有一个姜灵溪。
她见姜平远对叶氏的态度，明显有了松动，面上也浮现出了喜色。
只要叶氏恢复了往日的尊荣，那她就是这姜府金尊玉贵的嫡小姐，生母早亡，乡下长大的姜绾如何并于自己相比，她暗中这般想着。
蒋氏的眉心渐渐蹙起，显然是觉得叶氏的行为过于刻意了，并不是发至内心的认错反省。
“想来这次你也吃够苦头，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修身养性，我的眼皮底子容不下那些下作手段。”蒋氏盯着叶氏沉声说道。
叶氏垂眸敛住眸中情绪，恭顺道，“儿媳谨记老夫人的教诲。”
姜平远见状，也肃着脸说道，“这次是老夫人慈心一片，才会将你接回。往日你若在行差踏错一步，这姜府就容不下你了。”
与他而言，叶氏从前的刻薄的行为，不仅试图伤害了姜家的子嗣，也挑衅了自己作为姜家家主的权威，他自然要再次出言警告一番。
“是，妾身明白了。”叶氏轻声回答道，像是发出内心的悔过。
接着，她又缓缓抬眸看了姜平远一眼，叶氏眼角的细纹多了不少，可这一眼似乎蕴含着似水柔情和千言万语。
姜平远一怔，虽然立刻转脸避开了，但神情又松动了不少。
许多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了姜绾的身上，人人都知道姜绾与叶氏势如水火，十分好奇姜绾的反应。
姜绾捕捉到了叶氏与姜平远细微的神情变化，她脸上却始终挂着轻柔的笑意，仿佛已经游离在这段谈话之外。
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这般情形算是皆大欢喜了。
姜绾便起身行礼，微笑道，“绾儿见过母亲。”
叶氏转眸去看姜绾，她坐在蒋氏的身边，笑容温和，眉梢沉静。她精致的容颜宛如一朵悄然绽放的白玉兰，不言不语间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许久不见，绾儿出落得越发漂亮了。”叶氏露出温和的笑容，仿佛发自真心地为姜绾高兴一般。
“母亲过奖了，您能平安回来就好。”姜绾微微一笑，神情十分真挚。
众人心中感慨，姜绾的演技也不必叶氏的差。
这两人你来我往，看起来和亲母女似的，到把一旁的姜灵溪衬得有些多余。
姜灵溪的面露僵了僵，似乎觉察到众人对自己的想法。
她今日心情大好，为了迎接叶氏，还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她穿着玉兰色雪纱裙，头上也带满珠翠。
可满屋中没有一人在意或者恭维她，坐在一众装扮素净的女眷，她的穿着反而有种格外醒目的滑稽。
这与她想象中叶氏回府的场景，似乎有些偏差。
姜灵溪轻咬下唇，见屋中安静下来，状若无意地开口道，“母亲有所不知，您不在的这几个月里，府上还发生了许多大事呢。”
叶氏看着她微笑，“哦？莫非是什么喜事。”
“正是。”姜灵溪点了点头，又转头看着静姨娘笑道，“静姨娘有喜了，已经四个多月了。”
叶氏笑了笑，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静姨娘还不显怀的肚子，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确实是大喜事，还未来得及恭喜静姨娘。”叶氏笑着说道。
静姨娘却被她这带有深意的一眼看得手足无措起来，她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向叶氏行礼，却被一旁的姜灵濛轻轻拉住了。
她正当手足无措时，听到姜平远说道，“你身孕在身，不必行礼了，夫人会体恤你。”
“是。”静姨娘松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垂眸轻声道，“妾身身份低微，这些年也幸得老爷和夫人的恩泽。能为姜家开枝散叶，是妾身的福分。”
眉姨娘看着静姨娘的肚子，心中有些酸意，面上却依然笑意盈盈，“姐姐实在谦虚，你这个好福气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妹妹别打趣我。”静姨娘脸颊发红，心中有些发慌，她素来谨小慎微，并不习惯一下子被这么多人关注。
“是该如此，希望你们都能为姜家开枝散叶，多给我生些孙子孙女，我才高兴呢。”蒋氏慢悠悠地喝着茶说道。
叶氏见静姨娘成为焦点，连姜平远和蒋氏都毫不掩饰对静姨娘这个孩子的重视，笑容有一分微不可察的僵硬。
蒋氏扫了叶氏一眼，又看着姜平远淡淡笑道，“咱们府上子嗣算不得兴旺，依我看，是该多纳些新人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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