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他的心意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陆砚的凤眸带着笑意，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他穿了一件素净的绸衫，黑发束成一束，显得格外的俊秀潇洒。
青萝看到陆砚突然出现的高大身形，先是愣了一下，心中又忍不住腹诽这位陆大人简直是把小姐的院子当成自家屋子一般来去自如。然而还没等她出言，便被更有眼色的书棋给拉走了。
姜绾的目光落到了陆砚手上，是一团荷叶包着的东西。
“我这院子并不靠着荷塘，又怎么会有荷叶的味道。”姜绾说道。
“你的鼻子倒是灵。”陆砚忍俊不禁，眸子笑意更深。
姜绾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陆砚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荷叶展开，露出一只精巧的白玉碗和一把银勺，碗中盛着一碗冰酪。
“趁着冰还没化，吃吧。”陆砚将白玉碗递到姜绾手上。
姜绾一接过白玉碗，手中便传来的阵阵清凉。她拿起银勺，舀了一勺冰酪放在口中。
甜蜜清爽的冰酪在口中化开，又顺喉而下。
正是盛夏，连空气都是燥热的。姜绾却如同找着了一处避暑的绿洲，心底也陡然升起丝丝舒畅的凉意。
“好吃么。”陆砚的眸中，有一丝带着期待的笑意。
姜绾抬眼撞上他深邃的凤眸，一时间有些发蒙，点了点头。
随即她又意识到了什么，敛目说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的羽睫遮住了黑瞳，声音不大，微微上扬的尾音，让陆砚的心感觉被轻轻挠了一下。
“是么。”陆砚眼中笑意更深，他突然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唇角。
姜绾抬头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却摸到了刚融化在嘴角的冰渣。
“咳咳。”她突然被呛了一下，脸颊也有些发烫。
察觉到陆砚眸中越发促狭的笑意，姜绾连忙将目光转向别处。
真奇怪，今年的夏天好像格外热一点。
见不远处正在向书棋挤眉弄眼的青萝，姜绾神色也缓缓恢复了平静，她立刻转移了话题问道。
“你今日特意来一趟，总不会只是为了来给我送冰酪的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陆砚笑完了，便正色道，“我是来提醒你的，最近尽量少出门。”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姜绾不解道，“为什么？”
“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怀疑最近有许多人盯上你了。”陆砚说道。
姜绾淡淡一笑，“躲在这姜府上难道就安全了么，既然已经引起了敌人的注意，此时再韬光养晦已经不合适了。”
“是啊，你一向大胆，这次连方家也在你手上吃了大亏。”陆砚挑眉笑道。
“你都知道了？”姜绾神色平静，“梁氏既然设计害我，我自然不能白吃这哑巴亏。”
陆砚失笑，“流言蜚语最难压制，方全自诩名臣清流，没成想一把年纪却后院失火，实在是好笑。”
“只是解解气罢了，暂时也影响不了叶家和方家的根基。”姜绾淡淡说道。
“总之这段时间，你少出门为妙，免得给歹人留下可趁之机。”陆砚勾唇一笑，神情却有些无奈，“只是，依你的性子，恐怕并不会听我的建议。”
“我并不习惯躲在别人的身后，我想要赢，我想要让我的敌人都复出代价，所以我不能事事都瞻前顾后。”姜绾又说道。
她漆黑透亮的眸子，透出一种坚决又笃定的神色。
“你无所保留和顾忌，是因为这个世上已经没人你在意的人了么。”陆砚目光灼灼，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姜绾的瞳仁不经意地一缩，又抬起头坦诚地说道，“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或许像我这样冷血自私的一个人，不配有任何在意或者被在意的人。”
“可是感情，是不讲道理的。”陆砚认真地看着她，眼底深处似乎藏着一抹柔光。
姜绾听出他话中深意，却下意识地，微微后退了一步。
她抬起头，直视着陆砚明亮的眼睛，想要张口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明明她已经说过许多次了，她是给不了任何回应的。可眼前的人，却总是怀着一腔热血，不知疲惫地想要靠近她。
“我不需要你回应，或许是我更依赖你吧。”陆砚微笑着，眸中却满是极为认真的情绪，“况且往后天高水长，我陪着你走，或许有一天你会习惯了我的存在，心中也会有我的一席之地。”
阳光下，他的瞳仁透着淡淡的琥珀色，眼让人心悸。
“在这之前，不用考虑拿什么话来搪塞我，横竖你都又赶不走我。”陆砚又恢复往常散漫又桀骜的笑容。
既然她不愿意被他保护在身后，那就换他守在她的身后，做她的后盾。
“随你吧，但我现在想静一静。”姜绾避开了他的视线，淡淡说道。
一旁的书棋连忙走上前，接过姜绾手中的玉碗，又笑道，“小姐，贪凉伤脾胃，还是该少吃一些。”
陆砚眼中有促狭的笑意，这主仆两个一唱一和，显然是觉得自己在这里碍手碍脚了。
也罢，至少没有再被无情地拒绝，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进步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们改日再见。”陆砚说道。
见陆砚的身影消失，姜绾的神色才缓缓恢复了镇定。
然而她的思绪有些纷乱，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可一想到在不知不觉间，她的情绪竟然会被陆砚牵动，心中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姜府外。
“主子，为什么不告诉姜小姐，这段时间在暗中调查她的，是皇家近卫。”一名黑衣暗卫出现在了陆砚身边，他的五官十分端正严肃。
陆砚淡淡道，“这些小事，我会帮她解决，又何必要惊扰她。”
“是。”暗卫顿了顿，敛目说道，“属下在梧州曾与姜小姐的探子打过交道，还有经常出入她院子里的女护卫，很有可能是出自军中 。属下怀疑，姜小姐的身份并不简单。”
陆砚的眼底平静无波，他早就察觉到了，听到这番话也并不觉得意外。
“风影，你只需做好我安排的事情即可。”陆砚的言语有一份警告的意味。
他不笑的时候，深邃的凤眸中涌动着无形的威压，身上也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气。
“是，属下明白了。”风影心头一惊，他定了心神又说道，“近日来，辽海上的倭匪频繁滋扰陵州，陵州刺史叶天临危受命，大败倭匪于陵州海湾。”
陆砚点头道，“倭匪不足为惧，待都督府的援军一到，必会将倭匪全部歼灭。”
只不是届时，叶天也会因军功得以复起，大概率会重新回来京都，继续成为叶磊之的助力。
风影也意识到了这点，问道，“是否需要属下做些什么？”
陆砚摇头，目光变得有些深沉，“若是将私仇私利凌驾于家园安危之上，那我们与那叶磊之之流，又有何区别。”
风影一怔，点头道，“主子说的是。”
“北境可有异动？”陆砚又问道。
“暂时没有。”风影停顿片刻，还是说道，“主子已经快两年没有回北地了，国公那里…”
“风影。”陆砚沉声打断了他。
“属下知错。”风影敛目说道。
陆砚瞥了他一眼，“认错认得快，却没见你有悔改之心。”
“是属下多言了。”
“行，那就罚你这段时间留在姜小姐身边作暗卫吧。”陆砚说道。
“…”风影沉默了。
“可有异议？”
“属下不敢有。”
“好，那你尽快就位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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