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丞相之疑
乔丞相愕然,没想到范庸连书卷都带来了。
他一把夺过书卷,打开一看,确实是自己的字迹,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会试的考题,连批注都不曾拉下。
“这不可能。”乔丞相惊呆了,高声道:“臣昨日才查验过,书卷还在书房里。
众人侧目而视,对他手中的书卷投去好奇的目光。
圣上对着诸葛先生示意道:“先生,你熟悉书法之道,又对考题研究多日,烦请你辨别一二。”
诸葛先生点点头,从乔丞相手中接过书卷,仔细翻看起来,片刻后回道:“回圣上,这确实是乔丞相的字迹,书卷中的考题也与当时乔丞相送上来的考题多有吻合之处。”
也就是说,这份书卷当真出自乔丞相之手了?众人将纷纷看向圣上,等待他的裁定。
圣上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看他做甚?这事是他能决断的吗?
就在这时,宴徐行又一次轻笑出声,“这么说,乔丞相也又泄露考题的嫌疑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话是能说的吗?怀疑乔丞相泄露考题比怀疑他叛国更不可置信。
圣上无奈道:“宴司使慎言,乔丞相公正严明,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儿呢?”
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嘛,乔丞相想让自己的学生入仕做官乃有的是法子。跟圣上打个招呼都比这样做简单省事。
“话不能这么说。”宴徐行幽幽道:“既然那书卷上是乔丞相的字迹不假,那也就是说考题确实是从他那里泄露出去的,乔丞相又说自己的书房不可能被盗…… ”
他双手一摊,一脸纯洁无辜,“除了乔丞相亲自给出去的,还有旁的说法吗?”
乔丞相的脸青了,又黑了,额头上青筋跳动,任谁都看出他在拼命忍耐着,“本相…… ”
“莫不是有人刻意而为?”礼部尚书插嘴道:“乔丞相乃是我朝重臣。若是有人趁乔丞相不注意,潜入书房盗取考卷再诬陷于他,借以离间圣上与丞相的关系也是有可能的。”
“是啊是啊。”其他人纷纷附和,“乔丞相乃是我朝股肱之臣,定是歹人诬陷。”
宴徐行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自己早就想找机会打探一下乔丞相府中的秘密,眼下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
“臣觉得此事不简单。”他道:“不如臣提出一计,歹人若是想要盗取书卷,必然会进入乔丞相的书房,雁过留痕,不如请圣上派人去查看一番?一来可以寻找歹人,二来也可以还乔丞相一个清白。”
“不妥不妥。”礼部尚书立刻反对,“一国之相的书房岂能随意调查,这不是胡闹吗?”
“此言差矣。”宴徐行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直言道:“正所谓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室尚且如此,丞相自然也应守律,要是臣哪日犯了错,你们莫要费心询问,宴家随你们去搜。”
这一番话堵的礼部尚书目瞪口呆,无赖也不过如此了。
圣上憋着笑,摆手道:“罢了,宴司使还是莫要开口了,此事确实不妥,不如就让范爱卿想想其他法子…… ”
“臣觉得此事可行。”乔丞相突然出声道:“宴司使说的不错,想要证明臣的清白,这是最好的法子。”
“不可,宴司使说的不过是玩笑话,当不得真。”圣上连忙制止,要是让百官知道他光凭一句话便搜了丞相的家,不得闹翻天?
“圣上,臣方才说过,那书卷一直藏在臣的书房,臣也想知道此事究竟为何?”乔丞相语气坚定,眼眸中闪过一抹寒光,“若是当真有人弄虚作假,无论是谁,臣绝不轻饶!”
……
宴府。
谢颜和宴筝正为即将到来的寒食节做准备,难得的是宴乙和钱氏也来帮忙。
他们自打那件事后便乖觉安分的不行,虽然还喜欢去赌钱,但到底不敢惹事乱来,生怕宴筝一个狠心便将他们送去庄子里。
这次是因为他们要做的准备太多了,宴家下人少忙不过来,宴筝便毫不客气地去抓了壮丁。
加上一个季夏,五个人准备各处祭祀用的东西倒是绰绰有余。
寒食节即“禁烟节”、是民间最大的祭日,家家户户禁火断烟,只食冷食,因此也称为“冷节”。
因为寒食节通常在清明前一两日,所以大多是和清明一道过,朝廷也会大方地休沐几日。
谢颜打算先去大相国寺祭拜一下宴徐行的父母,再去明孝寺一趟,虽然有些幸苦,但也算全了他们做晚辈的孝敬之心。
“其实大伯和伯娘走的时候我还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当年他们带着兄长北上去了边关,足足三年没有音讯,后来兄长便独自回了家,说伯娘他们没了,当时我可伤心了。”宴筝一边帮忙整理东西,一边回忆道。
“北上?”谢颜狐疑道:“不是说公公是个大夫吗?怎么会北上?”
这个问题宴筝也不知道,倒是搬了半天东西的宴乙却给出了答案,扶着腰道:“还不是因为朝廷征兵的缘故。”
“征兵?”谢颜愣了一下。
“是啊。”宴乙见她们感兴趣,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兴奋道:“我记得那年兵荒马乱的,好像是有个王爷反了,整个大仁到处都在打仗,北边还有辽人作祟,所以便征了好些兵。”
“是啊,那时候咱们家穷的都揭不开锅了,只能出人,可他爹年纪大了,这征兵的名字只能落到大哥的头上。”钱氏补充道:“不过大哥是个大夫,不用上战场,那李氏左边舍不得大哥,右边放不下宴徐行。一家人便都去了,也给家里剩几份口粮。”
宴氏在宴老头的那一辈还是有点积蓄的,宴父从小识文断字,学了一身好医术,只是后来家中遭了难,又要养父母和弟妹一家,这才过的一日不如一日。
“那后来呢?”谢颜问道:“他们……怎么没的?”
“这谁知道呢?”宴乙撇嘴道:“那小子回来的时候就剩一身破烂衣裳,那年雪下的又大,我将他丢进热水里泡了一晚上才好。”
“就是就是。”钱氏附和道:“我足足烧了一晚上的热水,柴火都烧没了!”
“那是因为你们舍不得花钱请大夫。”宴筝毫不客气地拆穿他们的谎言,“若不是村长叔看不下去,请了大夫来,只怕兄长命都没了。”
“你这死孩子,在你嫂嫂面前瞎说什么呢?”钱氏手刚刚扬起,便被宴筝一个冷眼瞪了回去,她只好缩了缩肩膀,讷讷道:“咱家那时候也没几个铜板,请大夫多贵啊。”
“钱去了哪里你们心里没数吗?”宴筝只恨自己当时年纪小,什么也做不了,才害得兄长吃了苦头。
谢颜的手一顿,心里冒出一股说不清的酸涩,接着问道:“那他后来怎么来了上京?还与圣上结识?”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钱氏道:“他好了之后便不爱说话了,只会做事,在家里呆了几年,他就走了,再后来就来上京做官了。”
“本来还以为他爹将自己的一身本事交给了他,结果发现这小子对医术一窍不通。”宴乙面露惋惜,“但凡他会点他爹的本事,咱家的日子早就好起来了。”
“幸亏兄长不会。”宴筝道:“不然他的血恐怕要被你们两个吸光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这孩子,怎么老是向着他,我们可是你亲爹娘。”接二连三被宴筝讥讽,宴乙的脾气也上来了。
“你们若不是我的爹娘,现在早就不在这里了。”宴筝掀起眼皮子,漫不经心道:“要是觉得我说话难听,大可以回去,马车我替你们准备。”
“你,你……”宴乙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钱氏见宴乙被女儿欺负了,一时间也不知也如何反驳,她急了眼,脚一跺,心一横,对着谢颜道:“侄儿媳妇,你瞧瞧这个死丫头,猖狂成什么样?这里是宴家,你以后出了门就是别人家的人了,管得着咱家吗?”
“就是就是。”宴乙有了钱氏撑腰,立马挺直腰杆子,“这里现在是你嫂嫂当家!”
“你们安心好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宴家是嫂嫂做主不假,但的主我还是能当的。”宴筝淡淡道。
嫁人有什么好,万一遇到一个像她爹这样一无是处的男人怎么办?
一辈子陪着兄长和嫂嫂也挺好的,等他们有了孩子,她就当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疼爱,也是一样的。
宴乙和钱氏再次被气到了,可他们说不过宴筝,也不敢真的惹火她,只好自己生闷气。
被她寄于厚望的谢颜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沉思起来。
说起来,她似乎很少听见宴徐行说起他爹娘的事情,每次提起这种事,宴徐行便会搪塞过去,现在看来许是另有隐情。
宴家父亲去世的时候,宴徐行应该不小了,耳濡目染也会一些简单的医术才对,可宴徐行从来没有暴露过,或者说,他在刻意回避。
父亲说过,越是在意的东西,在失去之后往往越不敢面对。
联想到最近莫听一直在汇报边关之事,以及押送粮草远行的莫林,她总觉得宴徐行在调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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