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7节 这样的处境比杀了我都难受
送走苏睿涵,方圆再一次把房间门从里面给插好。本来是想睡一觉休息休息,现在看来,也不用休息了,而且心理的疲劳感反而比忙了一上午还严重。如果不需要考虑什么后果,如果不会产生任何不利的影响,方圆的心也蠢蠢欲动:有这么一个情人,时常搂在怀里,亲一亲,爱一爱,那也是一种享受啊!搂着美女睡觉与搂着丑女睡觉,感觉也是不一样的,要不日本的av女星里为什么越来越多身材好、脸蛋好的演员,至少要让男演员们有情绪吧,至少要让看过av影片的观众有情绪吧。不用想这av片,想想中国古代的那些君王,有多少人也是为了美人而不惜江山社稷,这才有了周幽王为了博美人一笑,千里烧狼烟的天下笑谈。
下午的上课预备铃声响了。方圆在办公室里伸了伸懒腰,放松了一下身体,觉得身上的疲乏之感没有一点减轻。唉,可惜了中午的休息时间,全让苏睿涵给搅了,不但没有休息,反而给自己增加了不少的心理负担。说说看,以后该怎样面对苏睿涵呢?虽然是凭空画了一张大饼,但这也算是未来的承诺,到时候要真地发展起来了,人家要找上门,也是一件麻烦事啊!
手机响了。方圆看了看号码,竟然是一直没有联系的贾明打来的。这个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是被姚长青给顶出68中学的11中副校长,现在找自己干什么?方圆不想接这个电话,但又不能不接,毕竟是老同事,而且岳父说过,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原来的英雄可能变成了狗熊,原来的冷灶可能变成了热灶。方圆接通了电话,热情地说:“贾校长,您好。”贾明说:“是不是接到我的电话,感到很奇怪啊?”方圆说:“哪里的话。看到是贾校长的电话,我感到特别亲切。贾校长是我的老领导,什么时候接您的电话,都会感到开心。”贾明笑着说:“呵呵,小方你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方圆说:“贾校长,在11中的工作顺利吗?”贾明长叹一声:“别提了,累得要死,气得半死。”
东州11中,这是附近的几所初中学校里最差的中学,在这所学校里读书的,要么是家庭很贫困的家又在11中附近的,要么就是别的学校都不愿意要的学生,再有的就是虽然没有报11中,而是报了68中和47中,但因为这两所学校生源满了,只能派到11中――也就是这一批学生里还有一些学习好一点的,但如果家长有门路,还是会拼命地想办法把孩子从11中转出去。有的通过各种途径找到校长单明军,通过给单明军送礼的方式,把学生转出;有的干脆就不去11中报到,直接到私立学校就读。
就是这么一所在老百姓的眼里看起来是垃圾一样的中学,谁到了这样的中学去做领导都会面临着重重的困难:学校的社会声誉差,没有人会给学校赞助或拉学校做广告,这必然导致学校的经济财政困难;学校的学生少,学校的老师超编严重,教师中有本领的、有关系的,都想方设法转到其他学校,剩下的多是老弱病残甚至是那种谁也管不了的疤癞头类型的教师;学校干部也想抓教学成绩,可是面对这样的学生、这样的教师队伍,抓成绩又是多么艰难――不抓或抓得松,教学成绩根本上不来;抓得紧了,这些不太服管的有个性的老师们与学校干部的矛盾简直就无法调和,干群关系相当紧张。而贾明在被调整到东州11中后,一个长年抓工会工作的人竟然被安排做分管教学工作的副校长!
贾明也知道困难重重,但既然无法改变,贾明还是希望能把教学工作做好,逐步地改善学校的教学质量来提高社会声誉。分管才两个星期,贾明才发现,学校班子是涣散的,单明军57岁了,再有一年就要退二线了,对于学校的事情,也不想多管了,什么事情都是把稳定放在首位,只求这一年学校千万别出什么事情,让他能平平安安地回家安享退休生活就成。学校里还有一位副校长是54岁的女同志,年底大概也要回家了,原来就是她在抓教学,大概抓了这么多年也没抓出什么成绩心灰意冷了,或者干脆就是水平不行,结果呢本学期以年龄大了精力不行了年纪老了能力也不行了为理由,坚决要求做分管德育的副校长。这教学工作也只能由贾明来干。面对两个已经不愿意多管事的同事,贾明也不愿意干,但没有办法,投票表决,2:1。工会主席长期病休在家,不来上班,贾明看来看去,学校校级干部中真正干活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到了这样的境地,贾明才感觉到后悔:当初真不应该有什么野心,老老实实地在68中学做副校长,多安稳,多自在,钱不少拿,活不多干,学校的社会声誉好,捎带着请吃饭、求办事的人也多,虽然是个副职,好像也很受社会的尊重。而现在呢,同样是副校长,要待遇,没有;要绩效,干不出来,贾明觉得日子比在旧社会还要难过。
班子不行的话,如果真地放手让贾明来做,倒也说不定能做好,但老师队伍也很烂,在排课表的时候,教导主任怎么排也排不拢,贾明追问原因,发现这所学校,没有老师愿意做班主任,这班主任的活儿在别的学校都是抢着干,因为待遇好而且将来评先进都有担任班主任几年的相关要求,但到了11中,大家都能推就推。贾明就问了往年是怎么做的,教导主任告诉贾明,往年也派不下去,今年最严重,想硬派老师们都反弹。贾明想抓出教学成绩,与教导主任商量抓各中考学科的老师人选初步名单时,发现真正能干活的几乎没有多少,绝大多数是既不能干活,还很难管理,学校多年来一直也没有办法管的老师!学校真正教学好的,都想方设法调走了,毕竟在这所学校里没有前途。贾明感慨:这简直就是在恶性循环,越差就进一步更差,越不好就进一步更不好!
勉强排了课表,组织起教学,才运转了两个周,学校里冲突不断,贾明更是身陷旋涡,难以自拔。原因说起来倒也简单,贾明在几次的全体教师会上,都围绕着提高教育教学质量,向全体教师提出了殷切的期望,当场就有疤癞头似的教师反驳:“干什么干,再抓也是白费力,再抓也抓不好。”而且竟然得到了很多老师的呼应。开学后,贾明要深入课堂听课,虽然是事先打招呼,但许多老师都找到贾明,以种种理由强调,不方便贾明听课,拒绝分管教学的副校长听课;但不听课怎么能了解老师的水平,不了解老师的水平怎么来合理地把人的资源使用好?贾明没有办法,只好不打招呼推门听课。这一下,老师们的反弹更大了,每当贾明推开哪个教室的门,许多老师干脆当着贾明的面宣布:这一节课上自习课,大家自由预习。
贾明找到单明军,说明了情况。单明军说:“兄啊,我知道你是很想抓好教学质量,我也觉得你来我们学校,是给我们11中带来了希望。但现在,无论是从中央还是到地方,稳定都是高于一切的政治任务。抓好教学质量,对于11中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但这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就能抓好的,积重难返啊!我强调稳定的重要性,就是希望学校不要出事,希望大家都太太平平的、稳稳当当的。兄,你做好工作的态度,我是充分肯定的,也是充分支持的,但也不能和老师们把关系搞得特别僵,对吧。既然你来找我了,我也实话跟你说吧,就在这过去的一周里,已经有20多位老师来我办公室找我告状,告谁呢?全是告你啊!他们中的许多人都言辞激烈,有的说如果你再这样抓下去,他们可就要全撂挑子不干活了,你说如果是那样,学校可怎么维持下去啊?还有的说得比这还难听,我也就不跟你说了。每一次我都对来告状的老师们好言相劝,告诉他们,贾校长抓教学的思路是对的,对学校、对老师都是有好处的;同时,为了安抚他们,我也只能说,关于贾校长抓教学的工作方法问题,我会与贾校长再沟通。兄啊,我也在不断地维护你啊!如果不是我在中间调和着,我都担心现在有老师会上访,那样的话,你也好,我也好,学校也好,都会被动了。总而言之,稳定是第一位的,哪怕教学质量提不上去。”
贾明只能妥协。但似乎妥协也没有用,在3月12日的上午,市教育局纪委书记孙红军把单明军和贾明叫到了市教育局。在孙红军的办公室,贾明被孙红军狠狠地批评了一通。孙红军质问:“你贾校长是怎么当校长的?才正式开学一个周多一点,竟然有三十多名老师联名告你?”孙红军把11中老师的联名告发信交给了单明军,但没有让贾明看。虽然孙红军比贾明年轻好几岁,但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问题,这就是政治事件啊!孙红军庆幸,问题就压到市教育局纪委这一级,没有再向上,不然,教育局也很难看。
挨了一顿批,违心地承认了莫须有的错误,贾明在中午回到了学校。哪里还能吃得下饭?贾明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甚至挤下了眼泪。想了一中午,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对比着68中学的红红火火,贾明忽然感到:68中学原来也就是一个中游学校,能有这么大的进步,一靠姚长青,二靠方圆。现在,找姚长青是肯定不可能了,那就找方圆吧,让他帮着出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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