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6节 谁更重要
推门进来的是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孙红军。方圆连忙站了起来:“孙书记,您有什么事,打个电话我上楼。”孙红军笑笑说:“我下楼也一样。方圆,中午有没有事?我们一起出去吃顿便餐。”
方圆立刻天人交战。孙红军请自己吃饭,肯定不是无缘无故请吃饭。再过10分、20分钟,机关负一楼食堂就会开饭,没有事的话,应该去机关食堂吃。可是,自己刚刚答应了池丽萍,这可怎么办?想起了岳父的教诲,感受到自己现在在教育局的处境很微妙,特别需要像孙红军这样的党委成员的支持,方圆硬下心,说:“孙书记,你能请我吃饭,我是一定要参加。不过,餐费由我来付。”孙红军说:“谁付都一样。”方圆说:“那怎么能一样呢?孙书记,我来安排一下。”孙红军说:“好。我在门口等等你。”
方圆给阮少修打电话:“少修,跟金谷订一个二人包间,让金谷方面上几道特色菜,上一瓶好酒,我和孙红军孙书记中午有些事情要谈。”阮少修说:“好的,校长。”方圆说:“我和孙书记在一起吃饭的事情,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不要对其他人讲。”阮少修说:“请校长放心。”
方圆又给池丽萍打电话:“小池,中午有重要的事,不能过去了。对不起啦。”池丽萍心中一阵悲愤,气得想把正在切菜的刀甩出去:我在这里辛辛苦苦做饭做菜,图的是什么?不就是想取悦你,讨你喜欢吗?你说不来就不来,把我当什么人?可有可无吗?无足轻重吗?池丽萍放缓语气,柔声细语地说:“亲,我们都提前约好的,是谁这么大的面子,比你的小萍更重要。”方圆说:“小池,你很重要。这里不存在谁重要谁不重要的问题,中午陪你一起吃饭,是生活,来日方长;中午与领导吃饭,是工作,是加强与领导沟通交流的契机。”池丽萍说:“那我准备的这些饭菜怎么办?我一个人吃吗?我一个人能吃得了吗?你总是欺负我,一次一次地欺负我,呜呜呜,呜呜呜”池丽萍悲从中来,嘤嘤轻泣。方圆的心也软了:“别哭啦,小池。你一向是理性、智慧的,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我知道你是理解我的。”池丽萍说:“平常我就是理性的,智慧的,可是到了你的面前,我就没有了理性,就成了白痴。难道爱情真地可以把人改变成白痴吗?为什么我在你面前就这么傻?听说你要来,欢天喜地,到超市买菜买肉买鱼,进家高高兴兴当厨娘,当家庭主妇。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什么?难道我不知道洗菜洗鱼洗肉会伤害皮肤吗?难道我不知道经常在厨房里做饭会长胖吗?长这么大,我只为你洗过鱼,鱼这东西,那么腥,我以前是只吃鱼,从来没有洗过鱼。呜呜呜,呜呜呜。”方圆说:“别哭了,小池。都是我不好!我真地请你理解我,我现在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在工作和生活发生了冲突的时候,我的内心也很纠葛。小池,你做的一切我都很感激,我们之间来日方长,对不对?你的明事理、知进退,我一直都很欣赏,要是工作出了问题,要是事业一落千丈,一切就都没有了。我很清楚,如果我现在就是一个一文不值的中学老师,恐怕就没有机会结识小池这样的优秀女生。而有了事业,有了更光明的前景,才能为我们创造更加稳固的基础,对不对?”池丽萍已经被方圆说服,心气也平和了许多:“总是你有理,行了吧?那晚上能不能过来?”方圆说:“现在看没有其他的安排,我就担心临时有安排。这样吧,等我确定没有其他的事情的时候,就给你打电话。如果没有打电话,你就不用等我了。”池丽萍说:“你让我傻等吗?亲,如果下午5点你没有给我打电话,我就给你打电话。”方圆想了想,说:“好吧。”
方圆已经明显地感受到池丽萍的穷追不舍。这让方圆有一点自信,因为自己的魅力征服了美女池丽萍;这让方圆有一点甜蜜的烦恼,以前不知道池丽萍这么喜欢缠人,自己与她的进展有点太快,先性后爱,对她的了解只是看到了她很多的优点,并没有深入了解她的本质。看来,今后要全面深入地了解池丽萍这个人了,重点要了解池丽萍的缺点。就像是了解那红一样,既要看到她艺术教育造诣深厚的优势,又要看到喜欢卖弄自己、显摆自己、突出自己的缺点。
与孙红军坐着奥迪a6车,直奔金谷大酒店。在酒店门口,就看到了笑容满面的司雨诗。方圆说:“司总,添麻烦了。”司雨诗莫名地,就喜欢接近甚至说是亲近方圆,上一次还亲自当了一回服务员。人与人,就怕比较,当方圆与苗东顺在一起进行比较的时候,谁素质高,谁水平高,一目了然。司雨诗感叹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跟了苗东顺十几年,孩子都有了两个。要是自己再年轻十几岁,那肯定不会爱上苗东顺,而肯定会爱上像方圆这样优秀的俊才。司雨诗说:“方局光临,金谷大酒店也有光彩。”方圆说:“司总太客气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一位是东州教育局孙书记。”司雨诗彬彬有礼:“孙书记,你好。”孙红军说:“司总,你好。”
方圆问:“阮校长打电话过来了吗?”司雨诗说:“打过了,已经安排好了。请两位领导跟我来吧。”司雨诗安排的包间,就是当初邀请方圆吃饭的4人小餐间。两个人坐,就显得非常宽敞了。司雨诗说:“两位领导,菜都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现在就可以上了?”方圆看看孙红军。孙红军说:“上吧。”司雨诗说:“请问两位领导喝点什么酒?”孙红军说:“下午还要工作,随便少喝一点就可以。”方圆说:“孙书记喜欢干红还是干白?葡萄酒总是有益于心血管健康的。”孙红军说:“那就来一瓶干白吧。方圆,中午我们以说说话为主,酒就这一瓶,不再多开。”方圆说:“好,那我们就喝一点进口的好酒吧。”司雨诗说:“不知道方局想喝什么价位的?”方圆说:“上一次我喝过一种998元的酒,味道不错,还不上头,我忘记叫什么名字了。”司雨诗说:“那就来一瓶1000元价位的酒,好不好?孙书记和方局来,酒呢我就进价多少就算多少。不知道两位领导是想喝法国、德国还是澳大利亚的?”方圆说:“孙书记,您说。”孙红军说:“德国人严谨,就来一瓶德国的。”方圆说:“那就来一瓶德国的。”司雨诗说:“孙书记是非常有眼光的。法国葡萄酒在中国销售的量最大,但鱼目混珠,低价格的30多元一瓶,高价位的1万多一瓶,都是法国的酒,人家拿100多元一瓶的,冒充1000元一瓶的,又有几个人能知道?德国人严谨,非常注重品牌和声誉。今天我给两位领导拿一瓶绿标雷司令干白葡萄酒,与普通的干白葡萄酒不同,味道有一点甜。这个绿标雷司令,在星级饭店至少要2000元一瓶,一般的酒店都不会有。绿标雷司令进价是多少呢?请两位领导不要外传,我们金谷商贸有限公司的进口代理价是1010元,对外批发价是1400元。大批量批发的价格不会低于1300元。我现在就给领导拿这雷司令去。”
孙红军说:“方圆,这酒会不会太贵?超标准了吧。”方圆说:“孙书记难得请我吃顿饭,咱就喝一点好酒。说实话,这雷司令我也没有喝过,咱们尝尝?”孙红军说:“说好了,就这一瓶,不能再开第二瓶。”方圆点点头:“司总,麻烦你了。”
酒拿上来了,清一色的外国字。孙红军与方圆,都不认识德文,除了上面的数字外,一律都不认识。司雨诗说:“酒我就打开了。这是德国原装进口的,两位领导请看这个标识,qp。德国的葡萄酒分餐桌酒、高级葡萄酒、优质高级葡萄酒三个等级,这个qp就是最高等级的优质高级葡萄酒。餐桌酒的价位从100多元到三、四百元的都有。但qp的价位,我是指批发价或进口口岸价,没有低于1000元的。两位领导品尝品尝就知道了。”
把酒倒入醒酒器。这菜就陆续上来了,深海鱼骨汤,翡翠丸子等,都是方圆非常熟悉的记忆深刻的特色菜品。六道热菜,四道凉菜,摆在两个人的面前。孙红军说:“方圆,这有点太破费了吧。两个人怎么能吃得了这么多?”方圆说:“既然司总摆上来了,我们就品尝品尝这些美味。”司雨诗给孙红军、方圆倒了小半杯酒,说:“孙书记,方局,摇一摇,味道更好。”
孙红军与方圆拿起酒杯,轻轻椅。两个人都知道摇酒的缘由,那就是加快酒的氧化,让酒的香气充分释放出来。司雨诗说:“两位领导,慢慢用餐。我安排一位口风最紧的服务员过来为两位领导服务。”方圆说:“谢谢。”
雷司令的香气慢慢从杯口溢了出来。方圆把鼻子凑过去,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气。睁开眼睛:“孙书记,您闻到什么气味了没有?”孙红军说:“有桔子的甜香,好像还有桔子皮的气味,还好像有菠萝的甜味。”方圆笑着说:“孙书记猜我闻到了什么气味?”孙红军说:“你说。”方圆说:“我闻到了芹菜味儿,似乎还有梨的味道。”孙红军说:“好酒就是好酒。来,碰个杯,谢谢你让我能喝到这么好的酒。”
两个人碰了杯,把小半杯酒倒入口中,有一点普通干白的酸,但又有一点甜,刚才两个人提到的水果、蔬菜的味道似乎都慢慢浸润出来。吞酒下喉,满口甘甜,那种舒服的感觉绝对不是普通的国产干白葡萄酒所能带来的。
过了一会儿,孙红军才开口说:“果然是好酒。方圆哪,今天我们喝这酒,可不能糟蹋了。就像这样,小半杯小半杯的品。要是仰脖来一杯,绝对是糟蹋了好酒啊!”方圆说:“我听孙书记的。孙书记,请吃菜。尝尝金谷大酒店的特色菜。”
又喝了小半杯后,孙红军说:“方圆,我和你都是青联委员。天下青联是一家,在教育局,我与你的关系应该说是最近。”方圆说:“我知道的。我的点滴进步,都浸润着孙书记的关心。”孙红军说:“说实话,看到你的进步,我是真心为你感到高兴。我有一种预感,像你这样有才华的年轻人,将来一定会走得更远。”方圆说:“谢谢。”孙红军说:“今天的局长办公会上,你提到的问题,我是完全支持的。”方圆说:“是的,从一开始到最后,孙书记都是支持我的。”孙红军说:“我支持,是因为你提到的教育考察参观影响东州5中的教育教学秩序,是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影响了高考,影响了教育教学秩序,就会本末倒置了。”方圆说:“孙书记一心为公,让小方很敬佩。”孙红军说:“方圆哪,可以讲,今天你的意见最终成为局长办公会的意见,事情虽好,你可能体会这其中的微妙吗?”
方圆心里一惊:“孙书记,您的意思是?”孙红军说:“在任何地方,在任何组织或部门,一把手说了算是常态。翟局长表示因为参会的党委成员人数少,要中止局长办公会;而你却坚持一定要开,今天就要研究这个问题;最终,翟局长同意继续开会,并采纳了你的意见。在旁人看来,你知道你有多强势吗?方圆哪,一个强势的副职,对一把手的心里会有怎样的心理冲击,你考虑过了吗?翟局长现在心里怎样想,你考虑过了吗?”
“可是,教育考察团要来东州5中参观的事情,确实是刻不容缓,一刻都不能等。如果天天一拨一拨地来人,学校受不了,老师们受不了,学生们受不了,我这个当校长的,也不用干别的了,天天忙着接待算了。”
“事情虽然是这样的事情,但是,”孙红军顿了一顿,“方圆你不要忘记,你是在中国。”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方圆理解,孙红军的好心好意。是啊,自己是在中国,如何正确处理副职跟一把手的关系,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一门必修的功课。一直想让自己低调,一直不想让自己在教育局出风头,但现在的情形却是:自己在省素质教育现翅大大地出了一回风头,而这一次局长办公会,无疑又展示了自己强势的一面。换谁来当教育局的一把手,心里都不会好受。方圆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是翟新文的角色,遇到像方圆这样强势的副职,恐怕也会百感交集吧。可是,已经是这样的情况,该怎样挽回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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