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0节 爱屋及乌实在是太难了
早晨送方圆走的时候,孔子田也没有走。大学领导上午8:30上班,而作为市领导,市人大也好,市政府也好,都是9点才上班。孔双华这个时候真不舍得丈夫离开自己这么长时间,抱着方圆不松手。当着岳父和岳母的面,方圆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但方圆也被妻子的柔情所感动,轻轻地搂着孔双华,温言安慰:“双华,我这是去出差,也不是去上战场。”孔双华说:“你要出去那么长时间啊!我还希望你这个礼拜天像刚刚过去的礼拜天一样,陪我两整天。你不在家,我在家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不知道该干点啥。”方圆说:“时间很快的,也不是一年一月,一个多星期我就回来了。”孔双华说:“一天都嫌多,更别说10天了。”
这样的感受,孔妈妈的心里也有。虽然女婿是女儿的丈夫,但孔子田长期不在家吃饭,家仅仅是不出差时睡觉的地方,方圆在一定程度上,也成了孔妈妈的主心骨。孔妈妈说:“是啊,这10天时间,确实有一点太长。”孔子田没有觉察出妻子这句话里包含着其他的含义,说:“好啊,别婆婆妈妈的。我经常出差,也没见你们娘儿俩这个样子送我。”孔双华说:“爸,那怎么能一样?我和方圆才结婚半年,又不是像你和妈妈,都老夫老妻了。”孔子田说:“行啦,松开吧。方圆,这一路上,我相信你不仅会有教育实践和经验方面的收获,更会在与翟局长和其他局领导、学校领导相处交往的过程中,学到很多同龄人学不到的东西。在一个人成长的过程中,经常能与经验丰富的人在一起,也同样会潜移默化地提高自己。下棋找高手,弄斧到班门,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方圆说:“谢谢爸的教诲。”孔子田说:“歇,再抱下去,就会晚了。”孔双华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方圆拉着孔双华的手,温言说:“双华,在家好好保重自己,还有我们的儿子。”孔双华“嗯”了一声,使劲地点点头。方圆说:“想要一点什么,我到了这三座城市,都会给你买。”孔双华说:“杭州的丝绸,苏州的织锦,南京的雨花石,如果有什么合适的,你看着买一点,好不好?”方圆说:“好。”转过脸,对岳母说:“妈,我不在家,您也好好保重。您那么辛苦,还要照顾双华,每当我看到你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我总是对您充满深深的感激。”孔妈妈想落泪了。自己付出的一切,能被人看到,能被人想到,能被人惦记到,这就足够了。而自己为孔家做了这么多,这老东西他都看到了吗?如果没有孔子田在场,没有孔双华在场,孔妈妈真不敢想像,自己会不会扑到方圆的怀里,失声痛哭一番。孔妈妈说:“我是妈妈,是这个家的主妇,做好这些事,也是我的本分啊!”方圆说:“妈,爸,双华和我,都看到你的辛苦,都知道这个家的温馨、和谐,是你辛勤的奉献创造出来的。”孔妈妈忍不住落下泪来,真是太感动人了,要是孔子田能说说这样的话,我就是当牛做马,我也乐意啊!
方圆对孔子田说:“爸,我的成长,您是最重要的领路人。昨天晚上您对我的教诲,我都牢记在心。请爸放心,我一定会按照您指导的原则,做人,做事,力争进步,力争早日独当一面。”孔子田点点头:“好。女婿也是半个儿。我心里啊,其实也有很多愿望,我一直有这样的想法,我所不能实现的,由我的女婿和我的外孙来实现。方圆你好好做吧。未来几年我在东州还有一些影响力,一定会为你的进步铺好路,搭好桥。”方圆说:“谢谢爸。”
方圆再一次拥抱了妻子,心里带着无限的牵挂和留恋。还是要走的,孔子田忽然说:“方圆,不必搭出租了。我上班可以晚一会儿,就让小周送送你吧。”方圆说:“好。”孔子田说:“我换车了,车牌号也挂了清f00打头的号码了。坐这辆车过去,对你有好处。”方圆说:“谢谢爸。”孔子田点点头:“有句话说人靠衣服马靠鞍。这‘清f00’打头的车停在市教育局门口,号码又在100以内,相信这一次去教育考察的副局长也好,各学校校长也好,都会掂量掂量你的份量。”
方圆走了,又过了半个小时,小周又开车把孔子田也接走了。娘儿俩坐在沙发里,互相看着对方,竟然觉得家里是如此的冷清。孔双华说:“妈,我真舍不得方圆离开这么长时间。虽然方圆白天上班我见不着他,但每天总是能见到他,我心里就踏实。一天见不到方圆,我的心都七上八下的。”孔妈妈说:“是啊,方圆这孩子,又懂事又体贴,谁当了他的妻子,心里都会舍不得离开的。”孔双华说:“不行,我得给他发个短信,让他晚上去网吧,跟我视频见见面,说说话。我要是10天见不到他,我会疯掉的。”孔妈妈说:“也好。通过电脑和网络,你们就能见面啊?”孔双华说:“是啊!我现在就发短信。”
短信发出去了,很快就有了回复:“双华:遵命。我晚上一定会找个网吧,与你见面,看看我的老婆,看看我的宝贝儿子。”孔双华连忙再发回去:“我还要你天天给我打电话。”方圆回复:“遵命。”
孔双华这才心满意足地把手机放到一边。孔妈妈说:“歇,你聊天的时候,我也可以在旁边坐着吗?”孔双华一脸不乐意:“不好吧,我们说悄悄话,不方便别人看的。”孔妈妈情急之下,说道:“我就坐一会儿,露露脸,跟方圆说几句话,不耽误你们后面说悄悄话。”孔双华说:“妈吧。也让你掌握掌握新式交流工具吧。”
家里的电话铃声响起来。就在孔双华的身边,她顺手将电话拿了起来,一个好像从来没有听过的说着很土很土乡音的声音传了过来:“圆圆吗?这是圆圆家吗?”孔双华说:“圆圆?你打错了。”说着,就把电话扣了,对孔妈妈说:“妈,一个乡下老头,找圆圆。”孔妈妈说:“该不会是方圆的爸爸吧?是东北口音吗?”孔双华惊讶得一只手捂住了嘴:“我的妈,就是方圆的爸爸。我怎么把我公公的电话给扣了?”孔妈妈说:“这可怎么办?歇赶紧找找你公公家的电话,给你公公打回去。解释解释,没听懂圆圆是什么意思。”孔双华说:“好。”
孔双华回到卧室去找方圆家的电话号码,这一头,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孔妈妈接了起来:“喂,你好。”对方说:“这不是圆圆家吗?”孔妈妈说:“你说的是方圆吧。”对方说:“是啊,是方圆。”孔妈妈说:“亲家公,我是方圆的岳母,是你儿媳的妈妈。”对方说:“亲家母啊!你好啊,亲家母。方圆在家吗?你让方圆接个电话。”孔妈妈说:“亲家,方圆今天早晨出差了,到杭江、南京等地方,10天以后才能回来呢!”对方说:“这个臭东西,不知道老婆怀孕了,应该留在家里照顾老婆吗?这个时候,还出啥子差的嘛?”孔妈妈听到对方很关心女儿,心里虽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堵的感觉,但还觉得这亲家虽然文化不高,心地还蛮善良的。孔妈妈说:“亲家,放心吧。方圆出差,你的儿媳也一样会被照顾好。还有我呀,我是她妈妈,一样能够把她照顾好。”对方说:“亲家母,我要跟歇说几句话。”孔妈妈说:“你稍微等一下啊!歇,接你爸的电话。”
孔双华真是不情愿接公公的电话。以前方圆给老家打电话的时候,一般都是方圆代孔双华问家里人好,只在除夕的时候,孔双华勉强跟公公婆婆说了几句拜年的话。在孔双华的心里,这公公婆婆太没有文化了,就是一个乡下土狍子,傻都不懂,在一起根本没有共同语言。除了几句拜年的客套话,孔双华都不知道该跟公公婆婆说些什么。更何况从结婚到现在,孔双华一直没有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对公公婆婆没有半点感情,甚至连公公婆婆长什么模样,都已经淡忘了。孔双华拿起电话,忍着气,叫了声:“爸,我是歇。”心里却觉得叫这一声“爸”不知道有多么的别扭和不得劲儿。对方的态度倒是很亲热:“歇啊,我孙子现在是不是长得很大呀!你的肚子是不是已经都鼓起来了?歇呀,要想我孙子长得好,你可要使劲多吃呀!多吃鱼,多吃肉,什么好吃就吃什么?对了,你有没有想吃东北这边的东西,如果想吃,跟爸说一声,爸就是头拱地,也要给你买回来。”孔双华说:“不用了,我们这里什么都有。”对方说:“歇呀,你们那里是不是现在很热了?我们这里呀,刚刚种上地蛋子(指土豆),种上棒子(指玉米)。你要是想吃地蛋子,想吃棒子,给家里打个电话,等秋里收的时候,我给你们寄一些过去。”孔双华根本没有听懂公公的意思,地蛋子?地蛋子是什么东西?棒子?棒子还用种吗?孔双华心里烦起来,这真是没文化的人,说个话吧,都土里吧唧的。孔双华说:“不用了。爸,还有别的事吗?”方爸爸说:“没了。就是好长时间没有听到圆圆的声音,没有听到你说说话,心里怪想的。”孔双华说:“谢谢了。爸,你和妈在家多多保重。”方爸爸说:“嗯哪!”差一点儿没把孔双华给背过气去,实在接受不了。孔双华说:“要是没别的事,我就挂电话了。”方爸爸说:“别呀,我还没说完呢!歇啊,听方圆说,你养的是个男娃,好啊!我盼孙子都盼了好几年了。你要是真给我生了孙子,我和你妈,豁出老本儿,也要给你打一套金镏子,给我的宝贝孙子打一个银锁银链子。”孔双华心里话:“呵,这两个老家伙还挺有钱的。”方爸爸继续说:“我和你妈都想好了,等你生下孩子之前啊,我和你妈就到你们家来,我和你妈来照顾你的月子,照顾我的宝贝孙子!”
孔双华差一点要晕倒,天,这要是公公婆婆来了,住哪里啊?他们都是乡下老土,会照顾孩子吗?他们那么不讲卫生,这要是再带点传染病什么的,那可怎么办啊?孔双华从心里生出一种厌烦感,差一点脱口而出:“你们别来了。”但这是方圆的爸妈呀!孔双华还是忍住了没有说,淡淡地说:“爸,知道了。到时候再说吧。要是没别的事,我就挂电话了,再见,爸。”没等方圆的爸爸说话,孔双华就把电话扣了。
放了电话,孔双华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已经好几个月不孕吐的孔双华,忍不住冲进卫生间,把早晨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孔妈妈追了进来:“双华,你怎么啦?”孔双华吐得眼泪都出来了,这孕吐的确很遭罪。吐得差不多了,孔双华没好气地说:“妈,我公公说,等我生孩子,他要和我婆婆过来伺候月子。我想起来,我就想吐,不知道为什么。”孔妈妈说:“你公公婆婆的心是好的。可是要来了,他们住哪里呢?”孔双华说:“来什么来?别来了!妈,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那么爱方圆,但我对我的公公婆婆,却是怎么也爱不起来,甚至还烦得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孔妈妈说:“你公公婆婆都是善良的好人,按说吧,倒也没有什么让人厌烦的地方。不瞒你说,我似乎对你的公公婆婆不太感冒,我也说不清原因呢!不过,歇,你不喜欢你的公公婆婆,也只能你知我知,可不能跟方圆说啊!你要是跟方圆说了,方圆心里肯定不痛快。爱屋及乌,爱方圆,就应该试着去爱你公公婆婆,即便是不能去爱,可千万别表现出来不满啊!”孔双华说:“这我知道。你看看方圆,每个月都往家寄200元,我从来都支持他,这也算是一种爱啊!妈,不知道怎么了,如果公公婆婆一直呆在东北,给他们寄点钱,表表儿子的孝心,我觉得挺好的。可是一听说他们要来东州,来咱家,我的脑袋都大了。你不知道我公公婆婆有多不讲卫生,我简直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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