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3章 我不信
吃饭的时候，葛书铭建议大家喝点酒。
顾凡本来推辞不喝的，因为下午要见省委书记，中午喝酒是犯忌。梁乔林却看着顾凡，“顾先生，你这样不好吧？以伯父的名望，请您喝酒您居然不给面子？你是不是瞧不起伯父？”
顾凡火了，这家伙典型的挑拨离间，恶意中伤嘛。
但顾凡还真没办法，只能推辞说身体不适，不能喝酒。
梁乔林这人也是，怎么看顾凡都不顺眼。其实并不是这样的，而是他觉得，自己如果要想在齐老面前露一手，就必须找个垫背的。
葛书铭是齐妃的男人，如果他能追上齐雨，总不能拿这个未来姐夫垫背吧，这样还没进门，就先得罪人了可不好。
这栋房子里，也只有顾凡这个外人。
此刻顾凡的手机响起，他站起来抱歉道：“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顾凡同志，唐书记临时有事，已经起程去京城了，你就不要过来了。”
“啊？”
顾凡接到这个电话，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谁知道刚回到桌上，梁乔林又挑拨，他也知道公务员不能喝酒，可他偏偏给顾凡倒了一杯，“这酒你可以不喝，放在这里好了。”
顾凡看了他一眼，心里也有些恼火了。
你干嘛总盯着老子搞啊，有意思嘛？行，那我就陪你干一回，谁怕谁啊？
顾凡端起酒杯，“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陪二老和两位喝点。”
齐雨今天很高兴，大女婿这么成功，眼前这个得意门生又给自己长脸，连顾凡这样的官场精英也来捧场，可谓是蓬荜生辉啊！
梁乔林本来也不是要跟顾凡拼酒，只是想破了他的规矩，让他回去挨个批评什么的。
齐雨呢，见顾凡端杯子，心里就替他紧张，悄声问，“你下午不是要去省委吗？”
声音很低，又是捂着嘴巴，眼睛望着桌子说的，所以没有别人听见。
顾凡说没事，下午不去了。
齐雨这才放下心来。
吃完了饭，大家的兴致都高涨起来。
酒壮怂人胆嘛，连梁乔林都觉得自己霎时阳光起来。
齐老兴致不错，对梁乔林和顾凡道：“听说两位年轻才俊都是书法界的高手，来，到我这老头子书房里去写几笔。”
齐雨道：“书房太小，就客厅吧，来！姐夫，我们帮个忙，把桌子摆好。”
葛书铭也兴奋了，大声应了句好的，跟着小姨去了书房拿文房四宝。
把桌子架起来。
齐妃的儿子在旁边看着，场面这么热闹，就好奇地喊，“来场比赛吧，赢了第一名就娶阿姨做老婆。”
齐妃拍了他一下，“你插什么嘴，一边去！”
她可是知道，就算是顾凡得第一了，也不能娶齐雨的。
看齐老兴致这么高，顾凡先是点了支烟，来到阳台上抽了起来。梁乔林一点都不客气，拿这里当自己家了。
“伯父，您先来，我们跟您学习。”
齐老道：“学术无先后，有什么学不学的，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超过我了，写点好的，等会儿我叫齐雨拿去裱了，挂书房里。”
梁乔林道：“这个好说，我一定尽力而为，不让伯父失望。”他完全自信，在书法造诣上，一般的老头子都赶不上他，顾凡这么年轻，更加不可能了。
真正的天才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梁乔林。
当然，能当教授的，一般都能写一笔好字，而梁乔林更是此道中的高手。
其实他很想露一手了，等他抓起笔，却发现顾凡不在。
呃？
这小子溜得挺快的，是不是怕自己丢人现眼，开溜了？不行，没有他来垫背，自己牛起来也没啥意思嘛？
衬托自己的高大，必须有一个对比。
梁乔林是个大学教授，当然更清楚这一点。
连小学教师都知道，对比手法，更能说明问题。
梁乔林故意问，“咦，顾先生呢？”
在国外久了，喜欢称男士为先生，女士为小姐。葛书铭说，“书记去抽烟了。我去喊他。”
葛书铭对梁乔林的书法并不了解多少，但听到他刚才自我介绍，葛书铭心里也没底，万一顾凡写出的字不如他，岂不丢人？
他正去喊，顾凡抽完半支烟进来。
齐老喊，“小顾啊，你也一起来，大家相互学习，研讨一下。说不定能从中受益。学无止境嘛？”
顾凡谦虚道：“只怕要让齐老失望了，我好多年不练字，手都生疏了。书法这东西，得天天摸，否则就找不到感觉了。”
俗话说，一天不写手生，就是这个道理。
葛书铭一听，心里就有些紧张，只有齐雨一脸笑容，一个暧昧的眼神投过去，“你就装吧，连首长都对你的字大为赞赏。”
看到顾凡在，梁乔林道：“要不您先来？”
顾凡摇头，“我就不出来献丑了。在旁边观摩观摩。”
“也行！”梁乔林喝了酒，还真胆大。
抓起狼毫笔，蘸了蘸浓墨，看他眉头一皱，一脸严肃的模样，顾凡在心里道，这家伙挺会演戏的。
不知内情的人见了，呃，果然是高手啊，这架势都不错。
不过梁乔林的书法的确也有几分强势，而今天为了表现自己，更是十分卖力。
把我国历代几大书法家的字体，一一来了一遍，而且模仿得跟真的一样。像王羲之，柳公权，米芾，怀素，颜真卿他们的作品，他都临摹一遍。
这些人中间，虽然有几个是外行，但是他们也知道字的好坏。齐雨妈和齐妃，看到这家伙写的字如此漂亮，一个劲地在心里赞叹。
漂亮，不错！
葛书铭虽然说略知一二，却是懂得不多。
齐老可是行家，他当然看得出来，见了之后，一个劲地点头。“这些作品都不错，今天在你笔下写来，仿佛异宝再现。年轻人不错啊，能有这样的造诣。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这个奇迹？”
得到齐老的赞美，梁乔林就更有些飘飘然了。
“伯父谬赞了，学生也只是学些皮毛而已。”
终于听到他谦虚了一句，可话里话外，却依然透着一种自傲。
顾凡见了，也不禁在心里暗暗赞叹，倒是有几分功底。能把历代大家的书法模仿成这样，的确难得。
这时齐雨冒出一句，“这些都是你模仿人家的，能不能写一点自己的？”
哗啦——梁乔林的脸色，忽地红了。
书法再好，终究是人家的，一个真正的书法家，肯定要有自己的风格，否则何以成家？
齐老其实心里也有这想法，模仿终究不能突破，就像人家形容杰克逊那样，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有的人终生模仿人家，却始终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齐雨一句话，石破天惊。
梁乔林在电视节目的展示的，都是他现场临摹名家作品而成名。齐老望着梁乔林，梁乔林道：“那我再次献丑了。”
他写了一首毛爷爷的词。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这是毛爷爷的《卜算子·咏梅》也是毛爷爷的经典之作，一般的书法作品，大都喜欢写诗词，因为这样意境很好。
“咦，还真不错！”
齐雨终于表扬了他一句。
这首词在他的笔下写来，书法风格很浓重。用行草的笔调，字里行间，透着一种令人身临其境的深切感。
大家都叫好之时，顾凡却差点爆笑出来，捂着肚子，极力控制自己的行为。但是他看到梁乔林写这词的时候，再次忍不住发出了难以自控的声音。
显然，眼前的风格，的确与古人不同，因为那是现代书法风格。而且，而且……
顾凡懒得说了。
梁乔林见顾凡这表情，大为不悦，“难道顾先生觉得不好？要不你来试试？”如果不是他那种鄙夷的目光，顾凡也不会出言点破。
顾凡道：“好，当然好。模仿得不错！”
此话一出，大家都愣愣地看过来。
又是模仿？
这句话，连齐老都不相信了。
“莫非小顾你见过这种风格？”
当然见过了。顾凡一脸微笑，目光投向梁乔林，“这真是你自己的风格？”
梁乔林咬着唇，“当然！你说我模仿，可有证据？”
是不是模仿，他当然心里最清楚了。当年他在书法方面有独特的天赋，以模仿名家而闻名。于是他的师父说，你要想真正成为大家，必须有自己的风格，否则究竟也只能是模仿。
可梁乔林练了很久，也无法摆脱那些名家的影子，于是在某一天，他找到一幅当代书法作品，觉得挺好的，就用过来了。
后来他就按这种风格去练的。
因为梁乔林所学太杂，太博，有了点名气之后，自然没有太多的心思来钻研，这也可能成为他最大的遗憾。
顾凡淡淡一笑，“证据有没有，我拿不出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我当年出师门的时候，留给师父的毕业作品。”
什么？自己模仿了近十年的作品，竟然是他的作品？梁乔林快要崩溃了！
顾凡此话一出，客厅里所有的人都怔怔地望着他。
梁乔林更是气愤的大喊，“我不信！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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