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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1 章 原五醉酒


原五还是头回主动登门,杨应和虽有些意外却不厌烦,面上扬笑热情的招呼他进屋坐。

喜月从灶房探头出来看,见原五面上笑着,却似有些失意。

忙收拾堂间的桌子,把他带来的炸花生米和酱肉装盘。

又拿出碗筷,酒盅,让大哥陪着他先吃起来。

醋溜白菜炒好端上去,又炒一碟子葱花鸡蛋,把晌午留出来的骨头萝卜汤热一热。

喜月想想又切一段腊肠蒸了,凑足六个菜。

原五在堂间里喊道:“两个妹子别忙活了,快来吃饭吧。”

喜月应了一声:“马上就好,原大哥先吃着。”

酒盅小,一口便能饮尽,待原五放下酒盅,杨应和执壶添酒。

见他眉头微拧,也不问是何缘由,只唤着他吃酒菜。

喜月和欢儿把菜汤端上桌,盛饭坐下默默吃了。

吃完收碗送回灶下,又开始忙着做糕的活计。

堂间有说话声,半掩着两道门听不真切,只偶尔听到一声重重叹息。

欢儿搅着馅料,小声道:“莫不是为程英姐?”

喜月摇头。

但想来八九不离十。

堂间里,原五一盅盅吃酒,叹息好些声,方开口。

问杨应和:“杨兄,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杨应和亦猜是因为程英,只是不尽确定,替他斟酒,笑问道:“原兄弟这话是何意?”

原五又是一盅酒饮尽,想道来却又觉得难言。

憋了一肚子话,不吐又觉不快。

杨应和笑笑盛了一碗热汤放到他面前,直言道:“你既来此,想必有话要说,纵为兄不能替你拿主意,却能洗耳恭听。”

“你尽管直言,今日不醉不归,醉了也好说,里屋有床,我们兄弟抵足而眠。”

原五笑一声,这才将事情道来。

过了年他已是二十有四,老大不小的年纪。

年三十守夜,老娘拉着他说话,求着他成家。

这话已是老生常谈,然而这回老娘老泪纵横,伤心不已。

皆因去年中旬她重病一场,怕是不能久活于世。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不成家的小儿子。

其间说起早过世的爹,又道让他受尽委屈,但不管如何,他总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

总不能眼睁睁看他总不成家,她死都不能瞑目啊。

按说原五听多这话,该是触动不大。

然而随着年纪慢慢长起来,身边人时不时的劝诫,他渐渐有了些压力。

压力并非来自他人,而是他自己。

一日日等下去,他也不免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杨应和听明白了,皆因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

万一是蹉跎大半生呢。

他光想想都觉得等待的滋味太不好受,太孤独。

都佩服原五,居然能坚持这么久。

换别人早就娶妻生子,或是越线坐实夫妻行径。

守不守清白,作为过来人来说,差别相当大。

就如现实与虚无,可谓天差地别。

虽非亲身感受,杨应和却是能理解原五,皆因二人牵绊太少太少。

但他总不能出主意,明着说要二人睡一觉,把虚无变成现实,就能解决他的愁绪。

这种事变数太多,难劝解。

又是事关一辈子,杨应和只听,偶尔说上两句无关紧要的话。

半坛酒下肚,原五有了醉意,话多起来。

有的没的,混说一通。

喜月收了活计,把菜汤重热一遍,打水进屋洗漱上床。

隔着一道门,把原五的话听的真真切切,句句不提程英。

却是句句围着她打转。

欢儿想起周春玲,同是为情所困。

手枕在喜月肩头,悄声说道:“情字也忒伤人了,还是不爱的好。”

又道:“大姐还好对李庆有感情不深,要不然该多痛苦。”

喜月本来在想着请人建灶房的事,闻言嗯了一声。

听到外间原五长叹短吁,不免心思波动,话本子上的情投意合实在难得。

现实夫妻,十之八九为柴米所累,哪有闲心儿女情长。

富人家倒是衣食无忧,可三妻四妾,更难有专情。

想来只因难得,才更得文人歌颂。

写出那些缠绵的爱情话本子,哄骗不少不谙世事的姑娘小子。

欢儿问喜月,换她是原五会如何做?

喜月设身处地想一回,换自己的性子,要么在程英成亲前奋力博一博。

要么转而寻个合适的人成亲生子过自己的日子。

逃灾离家前,听说书先生讲话本时,她倒是想过以后找个情投意合的郎君过日子。

经历娘被迫二嫁,大姐和离,情情爱爱于她不过境花水月。

能抓得住的现实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她想,或许她是个自私的人吧。

所做所行,总是再三权衡利弊,于自己有利才会去做。

像原五这种舍己为人,痴心相守的事,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就如若换她是周春玲,要么决绝非程望不可,要么强迫自己放下。

绝不会像她这般为难自己,做出很多无用之事。

不过很多事情当局者迷,唯旁观者清。

真碰到了,也是难说。

叹息一声,欢儿不再言语。

起的早,又是忙一天,喜月昏昏沉沉,意识渐散。

带来的一坛酒,大半进了原五肚子,杨应和始终清醒着。

原五酒量不错,许是因着失意,到最后醉的失了意识。

天冷役所想必早关了门,杨应和懒得折腾,索性将他架进里屋。

原五的酒品还不错,醉了就安安生生睡,并没有耍酒疯,也没有惹人烦的无穷无尽的酒话。

隔日早上喜月起来,桌子上碗筷酒菜已经收拾过。

净手做糕,至天亮原五方起,打着哈欠出来,微微有些歉意。

砂锅里焖着地瓜粥,杨应和留他吃早饭。

原五没客气,就着腌萝卜条吃了个杂面馒头,呼啦啦喝掉一碗稠粥,潇洒的摆手去了。

回到役所去换皂服,同僚误会挤眉弄眼笑问他昨晚去了哪逍遥。

原五如实道来是与杨应和喝酒至深夜,怕吵到他们才在他那留宿一夜。

旁人自是不信,笑的意味深长。

原五也不再解释,随他们闲话。

方生听了没甚表情,却是信他的。

一道巡街时问了一句:“想喝酒怎么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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