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抗旨不尊

推开雕花木门的一刹那，刺目的阳光令她微微眯起了眼。

院中站满了身着官服的太监和侍卫，气势汹汹，俨然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林献音扫过众人，最终将目光放在了为首的那位手拿圣旨之人身上。

只见来人虽头发花白，体态富态，面容慈祥，但是眼神中偶尔闪过的几分利芒，昭显他并非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和善。

此人正是在楚帝身边最得力的贴身太监总管，因为深得楚帝信任乃至在朝中也有一定话语权的万宝公公。

看到对方手中握着的明黄色圣旨，林献音心头一紧，却仍保持着表面的从容。

“林将军，”

万宝拖着长腔，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尖声说道：“真是让奴才好等啊！这圣上的旨意，将军竟也敢如此怠慢？”

他的话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细长的眼眸中闪过几分算计精明的味道。

此话一出，便是一下给林献音扣上了一顶对皇帝不敬的大帽子。

闻言，林献音眼中闪过几分嘲讽。

面上，嘴角却是扬起一抹弧度，仍是不讲不慌，不卑不亢地说道：“方才乍闻圣旨到访，为表对皇上和使者的恭敬，特意更换了朝服，不想却让万公公久候，实在是罪过。本将这就来接旨。”

说着，她缓缓跪下，右膝着地，双手做接旨状。

被林献音这番滴水不漏的说辞堵得无话可说，万宝只得冷哼一声，展开手中的圣旨。

晨光下，明黄色的绢帛随着动作在风中轻轻飘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边关战事已定，念其已暂获安宁。今特命将军林献音即刻班师回朝，交还虎符，以安社稷。钦此！"

万宝话音一落，院中霎时一片寂静，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似乎都清晰可闻。

林献音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掩盖了她眼中闪过的冷意。

这虎符，乃是号令军中的唯一信物。

若是没有虎符，便无法号令众将，而无法号令将士的将军，还能说的上将军吗？

楚帝此举，不只是想要召她回京，收回虎符，恐怕更是想让她彻底交出兵权，从此成为一个傀儡将军，再无实权！

她心底冷冷想到，若说之前楚帝想要杀她，是秦子烨在其中作梗，但现在楚帝直接降旨，从时间上来看却明显是在病重昏迷之前，秦子烨恐怕都没有反应过来。

想到这里，一股寒意从林献音心底骤然升起。

之前在护国寺遇刺，她还可以安慰自己是秦子烨在其中挑拨，楚帝只是一时受人蒙蔽，如今看来，就算没有秦子烨，楚帝对林家的猜疑也早已根深蒂固。

"林将军，为何还不接旨？"

见林献音迟迟没有反应，万宝不耐烦地催促道，声音里带着淡淡威胁的架势。

林献音闻言，缓缓抬起头，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她凝视着万宝手中的圣旨，那金黄色的绢布在空中微微起伏飘扬，是曾经被他们林家奉为只能遵从，不可抵抗之圣言。

可如今这所谓“圣言”却想要要了自己的性命，只怕现在她也不得不只能违背一次林家祖训了。

接下来，众人只闻林献音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宛若平底一声惊雷，让院中众人纷纷变了神色。

"恕臣，不能接旨。"

万宝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寒光乍现："林将军可要想清楚，抗旨不尊可是死罪！"

林献音站起身，向万宝深深一揖："常言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近日边关南蛮骑兵肆虐，烧杀抢掠，百姓深受其害。本将身为边关守将，岂能弃百姓于不顾，一走了之？"

万宝被她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语噎住，气焰不由弱了几分，但仍强撑着说道："这是陛下的旨意，若是怪罪下来......"

"为了边关百姓的安危受罚，本将甘之如饴。"

林献音打断他的话，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况且陛下一向心系黎民，赏罚分明，想必不会怪罪本将的。"

万宝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林献音的这番话，但终究辩无可辨似地无话可说，

他脸色一阵阴晴不定，最后只能冷冷地撂下一句："既然林将军执意不肯接旨，那奴才就先回京复命了。只望到时候，林将军莫要后悔才好。"

林献音自始至终保持着揖礼的姿势，一言不发。

看着万宝带着一众人马愤然离去，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泛着金色。

林献音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眼神渐渐变得恍惚。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和楚帝之间，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想她林家忠君一世，今后，怕也要因为自己担上一个欺君的骂名了。

这个念头不禁令林献音嘴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远处的城墙上，旌旗猎猎，守城的士兵巡逻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林献音转身走回府邸。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边关的百姓需要她的保护，这些比起朝廷的纷争，才是最重要的。

————

暮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书房，在案几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林献音正专注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公文，修长的手指不时蘸取朱砂，在纸上留下干脆利落的批注。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将军！"袁枚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些许急切，躬身行礼道："属下有要事禀报。"

林献音抬眸，搁下手中的毛笔，示意他说下去。

"南齐那边又有动静了，"袁枚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道："他们的几支小股部队在边境一带蠢蠢欲动，频繁骚扰我方哨所。另外......"

他顿了顿，"阿古耶和阿娜丽一行人已经启程，在南齐和大楚两方人马的护送下，前往寻找他们族中之宝了。"

听闻南齐军情，林献音神色淡然。

区区边境骚扰之事，不过是南齐惯用的试探伎俩，无需太过在意。

但当听到阿古耶等人已经启程，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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