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希望与失望
帐篷搭好之后,洛宁和许昭钱贵先用熏蒸食醋的办法给里面消了毒,地面上也用石灰乳涂了一遍,这才把重伤的伤员都抬进来。
最先抬进来的是老隋家的大儿子,他是听见轰隆隆的响声就急着背着老娘往外跑,结果跑到一半的时候房子就塌了,老娘当场就没了,而他的左腿被埋在石头底下,等着被人找到的时候,那条伤腿已经坏死了。
洛宁看了看那条呈现青黑色的左腿,沉重地摇了摇头。
“已经坏死感染了,必须马上截肢,许昭帮我准备手术用具,钱贵你煮上一锅麻沸散来……”
像是老隋家的大儿子的这种悲剧比比皆是,而相比较起来,他们还算是好的,最起码还有一条命在。
洛宁一忙起来就是昏天黑地,这么多的伤员,而她们只有三个人根本就不够用,好在大知县的国医堂和广禾堂都派来了郎中支援,不一会儿,搭起来的这四顶帐篷里面就都安置进去了重伤员。
洛宁一连着就做了四台截肢手术。
没有办法,这些乡亲都在等着她救命,而且留给她的都是这种普通的郎中处理不了的重伤员。
等着洛宁把最后一个需要截肢的伤员处理好,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了。
洛宁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腿,发现自己控制不了,因为站的时间太长,她的腿早已经僵了,而腰就好像是两半了一样,大脑的指令已经传送不到自己的下半身了。
许昭和钱贵不敢上手,看见贺无涯走进来,这才急着对他说:“贺大人你快看看洛宁医师,她在那里站了整整一夜了都没有动地方!现在好像是想动也动不了了!”
贺无涯急忙放下拿过来的苹果,走到洛宁的身边问她:“你是不是站的太久动不了了?”
“我就是腿麻了,活动活动就好了!”
洛宁扶着自己的腰慢慢动了动,现在腿部的知觉已经恢复了,腿上面就像是有无数的小蚂蚁在哪里又啃又咬,痛痒难当。
贺无涯让洛宁扶住自己的胳膊慢慢走动,然后直接将她拉出帐篷的外面。
“溜达一圈然后我带你去吃饭睡觉。伤员这么多,不是你熬上几夜就能够全部康复的,为了咱们的这些乡亲们早日恢复健康,你必须自己挺住了,若是你累倒了,谁还能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们呢?”
“嗯,就按照你说的办,昨天主要是那四个重伤员必须马上截肢,不然的话有生命危险,现在好了,剩下的那些许昭他们就能够处理了,我会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的。你也别光说我了,你也是一夜没睡吧?搜救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浅处的山石都已经挖开,最接近山根的那一块已经被山石彻底地掩埋了,没有什么希望,好在那里房子不多,只有三户人家,你记着那里住的都是什么人吗?”
“山根那里住着老吴家老黄家和鲁师傅一家,不过鲁师傅早就上我的庄子里面去种田去了,现在房子应该是空着的。”
“那还好,损失还能减少一点,走吧,咱们先去吃饭,然后抓紧时间睡一觉。下一步就是清理进出村子的那条路上面的山石了,到时候我会留意,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大舅。”
“好,进出的道路确实应该尽快通开,不然的话进出不方便,影响救援。”
吃完了早饭,洛宁小睡了一会儿,也就是一个多时辰就醒了过来。
她现在身体已经极度的疲乏,但是精神却是十分紧绷,就算是睡也睡不踏实,满脑子都是断肢残躯。
经过了昨天忙乱的一个晚上,有些乡亲终于认出了洛宁,七嘴八舌地和她打着招呼。
“宁丫头你来了!”
“宁丫头,你姥姥没事儿,已经转移出去了!”
“宁丫头,谢谢你帮我们家三儿治伤……”
洛宁打起精神和这些乡亲说话,告诉他们一些外面的事情,告诉他们就连万郡城也受了水灾,但是不管怎么样,一切都会过去,就像那连绵多日的阴云也已经散去,太阳总会出现的。
听了洛宁的一番话,这些刚刚经受了重大打击的乡亲们终于有了一丝活泛气,不再像刚刚那般死气沉沉的了。
可是西山村的悲剧并没有结束,到了下午的时候,隋家的大儿子发起了高热,虽然洛宁一直在用灵泉水给他清洗伤口,但是因为伤势实在是太重,截肢的时间有些晚了,隋老大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合并感染。
又苦苦地挣扎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隋老大因全身器官衰竭,停止了呼吸。
村子边上的一片荒野当中,已经起了二十六个坟头了,都是在这次灾害当中死亡的西山村的村民们。
洛宁在隋老大的坟前放了一束野花,在他的坟包不远的地方,就是他老娘的坟头。
虽然作为一名医者,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生死,但是每次有熟悉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洛宁还是难免心情低落一阵子。
往回走的时候,洛宁迎面遇上了贺无涯。
贺无涯的神色有些焦急,看着洛宁那低落的小表情之后,收敛了一下,走上前递给了她一个红苹果。
洛宁接过苹果,歪着头看了看他。
“你还有多少苹果啊?不会是你的那个包袱里面装的都是苹果吧?”
“一共就带来三个,都给了你了,我听说当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吃些苹果啊、桃子之类的,可以让心情好一些,也不知道真假,反正我就是不想你太难过。”
“你这个说法是有科学依据的,其实不用吃甜食,只是看见你,我的心情就变得很好啊!”
贺无涯轻咳了一声,眼神在四周飘忽了一圈,脸颊上面居然浮起了两团可疑的红晕。
看着这样的贺无涯,洛宁的心情真的奇异地好了起来。
“你过来是有事情要和我说的吧?你说吧,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管是什么样的消息,我都能够承受。”
洛宁收敛了自己的神色,郑重地对着贺无涯说道。她的心里已经有了预感,贺无涯这次过来找她,一定是与自己的大舅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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