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凤君
酉时一刻,华灯初上,选君宴正式开始。
儿郎们被宫侍们引着朝正殿走去,一路上灯火通明,与白日无疑。
宋引鹤融在众儿郎中缓缓朝前走去。
突然,一个小宫侍出现在他面前,行了一礼:“大公子——”
会如此称呼他的,除了凤君宫里的人再无旁人。
宋引鹤立马止住脚步。
小宫侍垂着眸,低声说道:“凤君让您去重华殿同他一起出席。”
这话里的意思很显然,这是凤君有意要为宋引鹤造势。
宋引鹤稍一细想便已明白,他点了点头领着辛夷同小宫侍转了方向。
“大哥——”
这时,身后传来宋文轩的声音,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宋引鹤微微顿住,扭头看他:“二弟同其他人先走便是。母亲那边我自有说辞。”
说完,直接转身离去。
留下宋文轩一人站在原地不甘的跺了跺脚。
到了重华殿,宋引鹤直接走了进去。
此时,凤君宋墨正站在内殿中让伺候的宫侍为他穿衣。
“舅舅…”
宋引鹤轻唤了声,步履轻缓的走了过去。
“引鹤来了…”
凤君立马扬起笑容看向他,挥退身后的宫侍,扶着肚子小心坐下。
他如今月份越来越足,肚子也显得越发大,即便身着宽松的衣物也遮挡不住。
宋引鹤连忙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舅舅如今身子重,实在不必再为引鹤费心。”
虽是太女的选君宴,可殷朝也没有规定,当朝凤君必须要出席。
“本宫就你一个外甥,自然要为你打算。太女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品性最是清楚不过,把你交给她本宫也能更放心。而且——”
凤君笑意盈盈,拍了拍他的手背,“你若能入东宫,以后也能常来陪着本宫。”
舅甥之间其乐融融的说了一会儿话,随后便起身前往轩和殿。
宋引鹤走到一半,才发觉路有些不对,“舅舅,咱们这是要去哪?”
“去祥鹤宫。”
凤君笑了笑,“老凤君一向疼爱太女这个孙女,今日太女选君,他老人家也破天荒的想出来走走。”
宋引鹤自是知道这位老凤君。他虽不是女皇亲父,在朝野中的地位却举足轻重。无他,只因老凤君是武皇亲父。当年他领着武皇在诸侯与蛮夷夹缝中生存,又看着武皇征战四方建下殷朝,最后承受丧子之痛亲自将如今的女皇扶持上位,安稳朝局。殷朝能有如今鼎盛的局势,与这位老凤君脱不了干系。
“听闻他老人家常年侍佛,并不轻易出宫,连陛下见上一面都很难。”
宋引鹤对这位老凤君很是好奇。
“是啊。”
凤君有些感叹,“说来也是奇了,老凤君偏偏对太女疼爱的很。”连女皇都比不过。
两人身后,一直静静跟着的辛夷眼眸轻闪了闪,眼底划过什么又很快消失不见。
祥鹤宫
凤君领着宋引鹤刚走进来,守在门口的宫侍立马行礼:“参见凤君——”
“老凤君还在佛堂?”
宫侍点了点头,“是,他老人家已经进去半个时辰了。”
闻言,凤君领着宋引鹤随即转了方向,朝佛堂走去。
“老凤君,选君宴要开始了。”
他站在佛堂门口朝里说了一声。
片刻后,佛堂门轻轻打开,一个华发老人从里走了出来。苍老的模样一看便知经历过不少风雨。
宋引鹤还是第一次见这位老凤君,总觉得和传闻中的有些不同,似乎更和蔼慈祥了些,也更沧桑了些。
他同凤君一起行了一礼。
老凤君目光立马转到了他身上,昏花的眼睛微微眯起,仔细辨认:“这是哪家的儿郎?长的倒是周正。”
“这是儿婿娘家的甥侄。”
凤君轻笑着应道:“他小的时候您老人家还见过一次呢。”
老凤君哦了一声,落在宋引鹤身上的目光停留了一会儿才收回。
“是个好孩子。”
“走吧——”
老凤君倒是个利落的性子,适时收住话题直接朝前走去。
刚迈下台阶,一双深沉的眼睛便注意到默默站在下方的辛夷,他瞬间定住:“辛丫头?”
“参见老凤君。”
辛夷立马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头垂的极低:“属下十七。是宋大公子身边的护卫。”
老凤君闻言神色恍惚,似乎是认错了人。
宋引鹤也立马上前解释,“老凤君,这是府上的侍卫,父亲让她在我身边护卫我的安全。”
“这样啊……”
老凤君似乎此时才反应过来,只是双眸一直定在辛夷身上,“也对,辛丫头早就……”
他似乎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抹痛色,又很快遮掩过去。
凤君立马上前搀扶住他老人家,劝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事您也该放下了。太医说了,忧思成疾,您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打击。”
他扶着人慢慢朝前走去。
宋引鹤落后两步看着还跪在地上的辛夷,发话:“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站起来。”想什么呢?
辛夷这才起身。
宋引鹤却觉得她情绪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
“属下无事。”辛夷言简意赅,辨不出情绪。
“真的?”
宋引鹤却还在怀疑,“难道你认识老凤君口中的辛丫头?”不然为何怪怪的。
“不认识。”
辛夷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否认。
“也对,你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护卫如何能认识。”
宋引鹤问出口也觉得自己这话问的可笑,他没放在心上,“行了,赶紧走吧,一会儿要迟了。”
根本没看到在他转过身去时,辛夷脸上一闪而逝的复杂神情。
轩和殿
宋引鹤跟随着凤君和老凤君出现时,瞬间引起殿中所有人的注视。
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儿郎们,目光中有艳羡,有嫉妒,有不甘,可谓是千滋百味。
宋引鹤接受着众人的目光,微微抬高下巴骄傲的像只孔雀一般,从他们身边走过。
随后,在离凤君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显然,凤君已经提前准备好,就是要让自己的外甥在这次选君宴上脱颖而出。
不远处,柳青衣不屑的轻嗤了一声,小声嘟哝:“得意什么,这正君的位置落在谁头上还不一定呢。”
有凤君撑腰又如何,他身后站着的可是…
柳青衣冷笑一声,想法还没在脑子里浮现,正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众朝臣和几位皇女相继出现,除此之外,竟然连女皇也来了。
见此,坐在殿中的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参见陛下——”
女皇大踏步走来,直接朝高位坐去。
看到老凤君时,她脸上出现一抹笑容:“君父竟也来了?倒是儿臣的不是,竟没有亲自去祥鹤殿迎您。”
“无妨,我这把老骨头还走的动。且有凤君过来,你们二人妻夫一体,他来自然也是一样。”
“如此说来,朕倒是要感谢凤君了。”
殷皇拉起凤君的手拍了拍,看到他挺着的肚子时,问候了一声:“身子如何?太医可有细心照料?”
“多谢陛下关心,侍身一切安好,太医们也很尽心尽责。”
“如此便好。”
两人一同坐了下来。
见女皇落座,几位皇女和众朝臣也纷纷坐到席位上。
苏微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宋引鹤。
宋引鹤自然也看到了她,想到上次两人在望月楼的谈话,目光不自觉挪了过去。
没想到的是,苏微却突然转开了视线,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奇怪…”
宋引鹤收回视线小声呢喃。
站在他身后的辛夷听的一清二楚。
她抬头看了眼对面的苏微,漆黑眼底闪过了然之色。
看来,这选君宴怕是有变故,看女主这样子可不像是要选男主的模样。
虽然这剧情已经和她脑海中的情节有了巨大的出入,但主旨上却没有变,依旧是追夫火葬场的虐恋戏码。
“各位公子们,有什么才艺都拿出来吧!”
站在女皇身边的嬷嬷站出来扬声说道。很显然是女皇授意的。
底下的各家公子们瞬间一阵小骚动,都有些激动。
从前,皇女们举办选君宴女皇可从不掺合。
如今太女选君,不仅凤君在,连久不出宫的老凤君和女皇都来了,可见对太女的重视。
很快,有儿郎便站了出来,是尚书府的公子。
宋引鹤听着从不远处传来的幽幽琴音,缠绵悱恻,脑海中却还在思考苏微方才的眼神。
在他心不在焉的这会儿功夫。
五六个儿郎都已经献过才艺。
可惜却无一人被留花。
直到御史中丞府的公子上台,才给出一朵桃花,显然这是被留用了。
给桃花也不过是一个侧侍,可即便如此,也令得到花的儿郎高兴不已。
周围有不少儿郎都对他投去羡慕的目光。
宋引鹤至始至终都没有侧目,神情也一如平常。
辛夷难得多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与宋引鹤视线撞了个正着,“你这是什么眼神?”
他拧眉看着她。
辛夷:“……”
她难得有些尴尬,移开了视线:“公子不在意吗?殿下要娶别人。”
“我为何要在意?”
宋引鹤不解的看着她,“一个侧侍罢了,又不是正君。”
他觉得奇特,“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三夫四侍,即便是家境贫寒的女人,只要有能力也不会只有一个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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