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二八回 报旧仇鸾凤戏冤龙
这一行虽然仪仗众多,但时间上却万万拖不得,因为谁都不晓得铁勒可汗会不会突然半道咽气,让那日松的即位之徒变成了夺位之路。所以大家脚程都很快,不过用了六日,就已经走到蓟州了。
杭远山接到消息之后就开始日夜兼程往三屯营来,这会已经在三屯营呆了两日,率众将前来迎接。那日松先下了车,众目睽睽之下神色自如地走到九公主驾前,对正准备下车的九公主伸出一只手,因为顾忌礼节而没有直接握到九公主的手腕上,只支了一个胳膊给她,将她接下来,口中还道:“小心些。”
熟稔又亲昵。
而九公主竟然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扶着他的胳膊就下来了,竟然还对他笑了一笑。
郑之平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那日松将九公主扶下来,与她并肩而行,走到李思从和杭远山面前,又极有眼色地退了一步,站到了九公主身后,正好方便李杭二人对九公主行军礼:“末将叩见文誉公主,千岁千千岁。”
九公主微微欠身,在二人臂弯处虚虚扶了一下:“卫国公、威远候,速速平身吧。”
二人站起身,又跟那日松互相见礼,才互相让着往中军帐里走去:“公主殿下对三屯营并不陌生吧?应当算是故地重游了。”
九公主点点头:“很熟悉,说来,除了卫国公和威远候,其余诸位都应算是我的战友了,不知诸位旧友可是别来无恙?郑之平呢?”
郑之平急忙从几位大佬背后溜出来:“末将在此。”
九公主对他抬抬手:“郑将军平身,多日不见,将军一切可好?”
郑之平冷汗流了一千里,小心翼翼地抬头望九公主身后看了一眼,不出意外地看到李劭卿脸色黑似锅底,看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十分不善良。
“劭卿你要相信我啊!”中军帐议事散后,郑之平立刻去蹭到李劭卿面前鬼哭狼嚎:“我对九公主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啊!”
李劭卿冷冷看他一眼:“我自然知道你对九公主没有非分之想。”
郑之平愣了愣,赶紧改口:“九公主对我也没有非分之想啊!”
李劭卿抬手在他后脑勺上狠狠拍了一下:“公主殿下必然不会看上你小子。”
郑之平立刻收了怪相,莫名其妙:“那你方才瞪我干毛!找抽吗!”
李劭卿活动着手腕,悠然道:“无聊,随意瞪一瞪,不成么?”
郑之平:“成成成,你爱咋咋,我走了,你自己爱瞪谁瞪谁去。”走了两步,又转身过来:“看在曾经并肩作战的份上给你个建议,你要是无聊,还不如去瞪瞪那日松,我看他跟九公主混的很熟嘛。”
李劭卿得意洋洋地呵呵了两声:“他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本着宽待俘虏的原则,我不跟他一般计较。”
郑之平阴险地呵呵了两声:“话别说太满,万一培养出感情了,回头你哭都没地方哭。”
李劭卿唇角仍然噙着笑意:“我其实打算待这趟事毕,回去就请陛下赐婚。”
郑之平远在边关,不知道长安城里的细小变化,闻言立刻大吃一惊:“你要跟曹德彰摊牌了?”
李劭卿摇了一下头,抬手示意他落座:“曹德彰对我已经起疑心了,如果我不尽快稳住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他暗算。”
郑之平想了想,疑惑道:“那你在这个关口娶九公主,难道不怕连累她?”
李劭卿道:“我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陛下的信任,曹德彰不会坐视九公主的势力坐大而不管不顾,在他对公主出手之前,我要在陛下面前站稳脚跟。”
郑之平“唔”了一声,赞同地点点头:“给人当女婿的确是取得信任的最快方式。”
“虽然理论上讲是这样,”李劭卿摸了摸下巴:“但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郑之平拍拍他的肩:“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什么打算就尽快吧。我现在要去练兵,怎么着?你是跟着去看看,还是重色轻友地去找你的公主殿下?”
李劭卿道:“一起去,太久不见,我做梦都是这里。”
郑之平道:“看到你没有被温柔乡蚀了骨头,我真是十分欣慰。”
李劭卿情深意重地叹了口气:“我倒是想被蚀,问题是温柔乡压根没这个打算。”
郑之平忍了半天没忍住,到底说了出来:“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现在九公主对你,活脱就是你当年对她的情景再现。”
李劭卿已经十分习惯各色人等拿当年来讽刺他,心理素质修炼的无比强大,当下也不过是笑了一笑,就熟门熟路地摆出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所以我十分后悔,只能逆来顺受,以求还当年之孽。”
郑之平:“……”
两人边说说笑笑边往校场而去,结果正巧遇到九公主身边的侍女赤霄,李劭卿将人拦了下来,见礼之后问道:“公主殿下呢?”
赤霄答道:“许文书陪着她往校场去了。”
李劭卿又叹了口气,对郑之平道:“防不胜防啊。”
郑之平笑嘻嘻地问赤霄:“那姑娘这是往何处而去啊?”
赤霄道:“奉公主之命前去请那日松殿下,公主与他有要事相商。”
李劭卿立刻问:“何事?”
赤霄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郑之平按着李劭卿的肩,对赤霄点了个头:“如此,就不耽误姑娘办差了。”
赤霄又对二人欠身一礼,急急忙忙地跑走了。
郑之平继续按着李劭卿的肩:“宽待俘虏啊,反正人家是秋后的蚂蚱了。”
李劭卿道:“我现在真是发自肺腑地理解了一句话。”
郑之平道:“不知为何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李劭卿长叹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郑之平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九公主刚刚和杭远山议事完毕,一边观阅士兵操练,一边跟许英打听进来铁勒的异动,李思从的情报工作做得好,在铁勒和大央和平相处的这几年里,三屯营放在草原里的暗探人数简直能组成一个营。
“其实,我们的暗线虽然多,却没有得到多少重要信息,还不如那日松自己在草原的暗线来的有用。”
九公主安慰道:“毕竟他是铁勒的王子。”
许英道:“这个人将来做了可汗,若能修好便罢了,倘若交恶,必是劲敌。”
九公主抬手抚了抚发髻,眼睛的余光里忽然探进了两个人,她定神看了一下,赶紧把目光转开,待那两人走近之后,才用颇为随意地语气道:“大央会下嫁公主做铁勒的大阏氏,所以不会交恶。”
许英吃了一惊:“和亲?大央要和亲铁勒?”
九公主道:“若能为两国带来安宁,和亲也不失为一桩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
李劭卿在自己心口抚了一下,嗯,要平心静气,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吃。
那日松来的很快,因为不是在宫里,而他在大央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不必再去刻意结交谁,他待人接物的风格改了不少,显露出明显的上位者气概,也只在面对九公主的时候,温和一如当初:“你要见我?”
九公主向他微笑,对其余人道:“你们都退下吧,我与那日松殿下有要事相商。”
许英和郑之平立刻很遵旨地闪了,只剩下李劭卿一个人杵在那:“何事?”
九公主抿着嘴笑了一下,笑容客气又疏离:“恕本宫直言,军国大事,昭平侯好像还没有资格旁听。”
李劭卿一口气哽在胸口,差点没厥过去:“殿下这是暗示臣官职太小?”
九公主继续笑:“不知昭平侯官居何职?”
李劭卿:“……”
真是太大意了!他从蓟辽总督的位子上退下来,被召回长安的时候是回京待罪,官职早就丢的一干二净,后来出兵广西,也是暂时领军职罢了,如果严格追究起来,他除了侯爵这个虚衔之外,手上果然没什么实权。
九公主没再搭理他,对那日松伸手示意了一下,率先提步走开:“你打算何时离开大央?”
那日松看了李劭卿一眼,紧随其后地跟上:“卫国公已经派遣使者前往王都萨汗传讯,我们在这里休整三日,第四日凌晨出发。”
九公主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到此就要分开了。”
那日松笑了笑:“我想,这次生离应当不是死别吧。”
“何以说如此不吉利的话?”九公主微笑道:“希望下次再见,是以在可汗的王帐里。”
那日松立刻道:“希望你言而有信,能在萨汗王帐中见我。”
男未婚女未嫁,他未必就没有机会,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劳什子规定,说江山美人不可兼得。
他这么想着,脸上笑意更深:“你可是打算好了,要嫁给昭平侯?”
九公主惊了一惊:“你怎么……”
那日松没有回答,反而道:“我觉得,这可能并不是一个谈嫁娶的好时机,曹德彰已经对昭平侯起疑,如果你二人在这时成婚,首辅大人遭此戏弄,想必要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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