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突然维护
“那你可有瑞王与厉王在外招兵买马的证据?或者,能否偷到厉王的兵符亦或是其它?”萧淑儿默了片刻,低沉无波的出了声。
凤紫眼角一挑,平缓认真而道:“如今还不曾。厉王与瑞王行事,太过隐蔽,奴婢日后也只能见机行事,急不得。”
萧淑儿瞳孔一缩,满面阴沉,略微失望的点点头。
凤紫抬眸,再度朝他扫了两眼,继续道:“只是,一旦证据不足,便不足以扳倒瑞王与厉王,但一旦大昭京都出事,乱世之中,瑞王与厉王挥兵而起,太子殿下,定也会孤立无援,何来援助?如此,想必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许是会吃亏。”
萧淑儿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
凤紫平缓无波的凝她,继续道:“奴婢既是择了太子妃为新主,自也是想诸事为太子妃与太子殿下考量,是以,奴婢也仅是言道心中的担忧而已,倘若有些话略微出格,也望太子妃莫要见怪。”
萧淑儿目光起伏不定,心口之中夹杂的复杂之感,早已是在全身上下肆意蔓延。一时之间,她也并未立即言话,仅是兀自思量,兀自沉默。
而待半晌后,所有起伏嘈杂的思绪终是稍稍平息,一股股疑虑与谨慎之感,也终归还是战胜了她满心的起伏与焦急。
这婢子之言,无疑该多思忖几许,不可全然而信,只是无论如何,这婢子的话也的确算是给她与自家殿下提了个醒,倘若一旦瑞王与厉王私自囤积兵力而不被发觉,那么一旦宫中生变,自家殿下,着实孤立无援,翻不得身!
思绪至此,萧淑儿面色也抑制不住的紧了几许,整个人神色幽远磅礴,复杂尽显,却待回神后,朝凤紫欲言又止一番,却终归未言道出话来。
凤紫安然立在原地,静静凝她,目光全然将她所有的犹豫与紧张的反应收于眼底,心口的冷笑与鄙夷之感,越发的增了几许。
如萧淑儿这般反应,想来定也是被她这话有所触动,且无论萧淑儿究竟信不信她这话,她云凤紫已是点到为止,这萧淑儿的心头啊,终是有了担忧,更有了防备呢。
两人皆未再言话,周遭气氛,也突然沉寂下来,徒留风声浮荡,隐隐夹杂着几许森冷与凉薄。
萧淑儿不说话,凤紫自也是不着急。
待得两人无声立在原地半晌,萧淑儿终是回神过来,低沉沉的道:“此事,本宫已是知晓,后面定告知太子殿下。”
凤紫略微认真的点头。
她转眸朝凤紫扫了几眼,继续道:“你今日之言,虽的确有些出格,但也恰巧是在为太子好。且你要记住,太子才是大昭东宫之主,更也是名正言顺继承皇位之人,那瑞王虽为皇后嫡子,但终归并无太子身份,是以在皇上眼里,也是不看重瑞王,更看重太子。至于厉王,若要荣登大统,更是名不正言不顺。是以,太子才该是大昭唯一可继承皇位的储君,你若一心为本宫与太子着想,无论是本宫还是太子殿下,都不会亏待你。”
凤紫柔然认真的道:“奴婢记下了,多谢太子妃。”
萧淑儿稍稍挺了挺脊背,强行按捺心绪,威仪重重的应了一声,随即嗓音微沉,继续道:“你跟在厉王身边,可还发觉了什么?”
这话入耳,凤紫神色微动,并未立即言话。
不得不说,今儿这萧淑儿倒是性急得很,竟想在此际之中,将她云凤紫身上知晓的所有秘密掏空。只不过,今日编制的谎言,也到此为止,她云凤紫,也着实无心再编造出几个谎言来让她听。
凤紫心生淡漠,却也兴致缺缺,待抬眸朝天空一观,随即柔然平缓而道:“奴婢在厉王身边知晓的两件大事,就仅这两件,且也全然与太子妃言道了。但若以后奴婢知晓什么了,定会对太子妃知无不言。”
萧淑儿按捺心神的点头。
凤紫抬眸朝她一扫,话锋也跟着一转,“如今时辰已是不早,许是狩猎得快的,都该回来了,不若,太子妃与奴婢,先过去了?”
萧淑儿神色微动,点点头,随即也不多言,仅是转身往前。
凤紫缓步跟随在她身侧,兀自而行,而待二人行了不远,萧淑儿突然阴沉沉的道:“下回若要见面,你自当好生戴上斗笠,全然将你的脸遮住,便是你那双眼睛,也莫要留在外面,让人见了,倒也鄙陋不适。”
凤紫微微而怔,并未料到这萧淑儿终还是放不下她的双眼。本以为这女人能站在这里与她聊这么久,已是不再计较她的眼睛了,却是不料,这萧淑儿终还是介意的。
只是,若非心中有鬼,亦或是心虚的话,何来对她这双眼睛如此的抵触至此?
思绪浮荡,心底则是冷嗤与了然。
凤紫也无心拒绝与抵触,仅是朝萧淑儿平缓而道:“奴婢,知晓了。”
这话一落,萧淑儿转眸扫他一眼,再未言话。
凤紫也未再多言,仅是与萧淑儿一道往前,而待离开小河并行至最初与萧瑾等人分别之地时,则见那偌大空旷之地,此际已有不少人狩猎归来,且那些人面前的地上,也堆积着厚厚如山的野物。
因着为了避嫌,萧淑儿特意与凤紫分开而行,径直朝那不远处的圆帐而去,凤紫则兴致缺缺,懒散在坝上溜达,而待视线偶然扫到那几名瑞王府姬妾后,她神色微动,勾唇朝那几名姬妾柔然而笑,随即不待那些姬妾们反应,她已缓缓踏步,慢腾腾的朝她们行去。
她足下极是缓慢平和,面色也无波无澜,整个人淡定自若,从容无波。
奈何那几名回神过来的瑞王府姬妾们,则是纷纷皱了眉,沉了面色,几人落在凤紫身上的目光皆复杂摇曳开来。
而后,凤紫再往前行一步,那几名姬妾,便漫遍戒备的朝旁挪了一步,又眼见凤紫依旧是不依不饶般径直朝她们行去,她们神色微变,几人终是加快了步伐,正要朝旁而躲,未料片刻之际,凤紫已突然出声而来,“诸位这般躲着奴婢作何?”
这话入耳,几名姬妾心底越发而沉,面色着实阴沉戒备得紧。
她们足下也仅是稍稍滞了半许,而后便故作未闻的要继续往前,不料正这时,凤紫那懒散平缓的嗓音再度扬来,“记得瑞王离开时,曾让奴婢来寻几位侧妃,也好有个伴儿,更也有个照应。但奴婢却是不知,极为侧妃根本就看不起奴婢,是以有意躲开,俨然是不愿与奴婢接触。如此,奴婢终还是心寒,待得瑞王爷归来时,我便与瑞王爷说,瑞王府的后妃们皆心高气傲,全然看不清奴婢这等卑贱之人,甚至即便有瑞王之令,也无济于事,更改不得各位侧妃们心底的傲气。”
这话,她说得极为缓慢,也略微有些挑高。
眼见那几名姬妾终是停了步,满面复杂懊恼的朝她望来时,她心底则莫名的增了几许畅快。
前一刻,这几名姬妾胆敢联合起来害她,而今正巧她云凤紫也百无聊赖,又如何不趁此机会好生与她们多拉拉家常?
且这些女子,虽出自王府,身份看似珍贵,但嫁给君若轩那等浪荡子,也终是未有什么地位。毕竟,君若轩是出了名的浪荡,女人如他而言,皆不过是可丢可弃的衣裳罢了,且这些女子,看似贵气,但许是连寻常百姓的儿媳都比不得,甚至也不过是那君若轩为了需要而存的王府摆设罢了。
是以,这些女子,她云凤紫的确是没放在眼里,最初本也没打算招惹这几人,奈何这几人竟对她生了异心,有意害她。
如此啊,既是生了害人之心,那这几名女子,她云凤紫自是不会放过。而今冒犯过她云凤紫的人,她都不会忍气吞声,定也是,绝不放过。
思绪至此,眼角的笑容越发深邃灿然。
几名瑞王府姬妾看得心惊胆战,却待回神过来时,终还是不愿在一介婢子面前失了威仪,随即便强行镇定,挺了挺身板,满目复杂戒备的朝凤紫望着。
凤紫足下不停,径直朝几人行去。
待终于站定在几名女子面前时,她柔然而笑,平缓而问:“不知,方才极为侧妃如此躲着奴婢,是为何意?”
她犹如看不懂几名姬妾的脸色一般,从容淡定的问。
而待这话一出,几名姬妾着实是气得不轻。
这女人定是因落水之事而怀恨在心,是以专程过来找茬了。只是,她们终归是瑞王府妃嫔,身份尊崇,这区区的婢女,纵是心有委屈,又如何能在她们面前找茬甚至摆脸色?
思绪至此,几名姬妾面面相觑一番,则是片刻,有人低沉威仪的出声道:“岂会是刻意躲你?你不过是个婢子罢了,本妃们躲你作何?不过是啊,有些人毫无自知之明,分不清自己身份,是以有意上来恬不知耻的凑热闹罢了。”
凤紫神色微动,转眸朝那言话之人望去,待目光朝她面容一扫,顿时勾唇而笑,“上一刻还见袁妃您坠入河里,惊恐狼狈得如奄奄一息之人,怎这突然间,袁妃您竟换了身衣裙,且精神依旧如此大好?”
袁妃顿时被她这话噎了一下,满目恼怒的凝她,一时之间,未再言话。
凤紫继续道:“且奴婢若未猜错的话,袁妃方才,可是在说奴婢不知深浅,刻意要攀附你们?只是奴婢若是未记错的话,的确是因瑞王爷让奴婢与几位走在一起,也算是有个伴儿,且袁妃最初也主动上前拉我言道家常,有意陪伴,怎这突然间,诸位竟都翻脸了?”
她嗓音依旧平缓柔和,语气自然从容,只是这脱口的话语内容,却无疑是咄咄逼人。
几名姬妾面色皆是难看至极,瞳中冷意浮动,恼怒四起,又眼见凤紫依旧是一派懒散得瑟的模样,静立在原地,似是要全然戏谑的瞧着她们出丑一般,她们终还是忍无可忍,则是片刻,其中一名姬妾恼怒而道:“你莫要太过得意了。我家王爷历来心思仁慈,眼见你在这猎场孤单,且又好歹是厉王的婢子,是以便好心的让你跟随我们一道,也算有个照应。如此,王爷不过是心善,但你也莫要以此来抬高自己,认为王爷会对你刮目相待!且本妃几人终归是瑞王府妃嫔,身份贵然,你个区区婢子,见了我等,起还能如此嚣张放肆?”
凤紫眼角微挑,勾唇而笑,待得正要再度回话之际,奈何眼风突然偶然的扫到了遥远的几人,随即瞳孔一缩,到嘴的话也陡然变化,瞳眼勾着的笑容,也瞬时敛却不见。
她仅是稍稍叹了口气,平缓无奈而道:“奴婢此番过来,不为争论。仅是想与诸位呆在一起,有个伴儿罢了。”
“这仅是你之愿望罢了,我等何想与你为伴儿?你本为鄙陋的婢子,便该好生谨记身份,兀自走远些!你该是知晓,我等与你,并非一类人,你便是与我们呆在一起,也终归还是鄙陋的婢子罢了!另外,再劝告一句,我们家王爷,历来心善仁慈,对待你这种刻意在他面前装可怜的蛇蝎之女,绝非喜欢。你便也莫要想着攀附高枝了,也莫要想着狐媚王爷了,我们瑞王府的大门啊,岂能是你这种卑贱的婢子能入得?”
依旧是鄙陋狰狞的嗓音,威胁重重。
凤紫神色平和,深眼朝她几人凝了一眼,缓道:“奴婢本无意攀附什么高枝,仅是想……”
这话未落,几名姬妾越发恼怒,“你究竟有无自知之明!还不快滚远点?”
狰狞的嗓音,冷冽与威胁并重。
凤紫眼角微挑,却是下意识垂眸,并未言话,却也正这时,突然有马蹄懒懒散散的自不远处响了起来,待得几名姬妾下意识回头一望,则见不远处,自家瑞王与厉王双双策马在前,慢腾腾的朝这边踱步而来。
瞬时,几名姬妾面色皆是一变,却也是迅速反应过来,当即柔笑的朝君若轩迎去,亲昵欣悦而唤,“王爷。”
君若轩眼角微挑,面上倒是卷着几许漫不经心的笑,但却并未回话。
反倒是待继续策马往前,而后将马勒停在几名姬妾面前时,他才居高临下的朝她们望去,邪肆懒散而问:“方才本王不在,美人儿们在这猎场上,可是玩儿得高兴?”
几名姬妾忙是摇头,那袁妃开口而道:“王爷不在,臣妾们岂能玩儿得高兴,终是心中思念王爷,满身空洞,是以,岂能高兴。”
“哦?”君若轩嗓音一挑,轻笑一声,随即薄唇一启,继续道:“是吗?怎本王方才见得,你们在凤儿姑娘面前得瑟唾弃,似是骂得极为畅快呢。”
这话一出,瞬时,几名姬妾再度猝不及防的变了脸色。
君若轩也未再言话,反倒是迅速下马,缓步朝凤紫行来,待站定在凤紫面前时,他懒散而问:“本王常日倒是对女人极为善待,对瑞王府的女人,更是善待,只是方才,那几个女人,可是对凤儿姑娘责骂不恭?”
君若轩公然将那几名瑞王府姬妾晾在一旁,而后专程来她面前问话,若说心中不增轻笑与自得,自也是不可能。
说来,自打这些日子与君若轩断断续续接触,也知这君若轩对她,倒也略微特殊,且这特殊之意,虽无关男女之情与风月,但她却笃定这其中自也有隐情。
再者,而今这君若轩又见了她的真容,觉得她与往日的云凤紫如出一辙,是以也越发加倍的‘上心’,是以啊,无论如何,这人便是碍于面子,也不会让他瑞王府的人对她仗势欺人,更何况,那满身黑袍锦衣的萧瑾,还立在前方那烈马上,正朝这边观望着呢,这厮不对她云凤紫交代,也总得,对萧瑾交代才是。
思绪至此,心底了然之至,一时之间,她依旧垂头,并未言话。
眼见她如此沉默不言,君若轩眼角越发一挑,“那几个女人,当真肆意欺负你了?”
这话一出,一旁的几名瑞王府姬妾顿时紧张委屈的道:“王爷误会了,臣妾们今日并未欺负她,反倒是她今日主动对臣妾们挑衅,全然不将臣妾们放于眼里。”
君若轩懒散而问:“是吗?不知,这凤儿姑娘如何挑衅你们了?”这话一落,转眸朝几名紧张而立的姬妾望来,“你们今儿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待得回府,本王,定按家规惩治。厉王府后院的女人们,皆是想本王带她们出来走走,而今本王择了你们几个,自也是看重你们,但若你们在外刻意给本王兴事,甚至还为本王丢脸的话,本王,又如何能宽宏大量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嗯?”
他嗓音极为懒散缓慢,漫不经心之中,也夹杂着几许不曾掩饰的随意与慵懒。只是这脱口的话语内容,却也无意识咄咄逼人,威胁十足。
瞬时,在场几名女子皆是眉头一皱,神色起伏而颤,犹豫片刻,却是不敢回话。
“怎么,不说话了?本王在问你们,今儿这凤儿姑娘,如何挑衅你们了?”君若轩眼角一挑,再度平缓懒散的出了声。
这话一出,几名女子更是吓得不轻,浑身紧绷,牙齿紧咬,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待得几人纷纷沉默对峙片刻后,那马背上的萧瑾突然干脆的下得马来,行至凤紫身边,煞气低沉的朝君若轩道:“虽是王府之妃,但终还是需谨记礼数,免得旁人见了,言道瑞王府是非。再者,本王府中这婢子,虽为奴婢,但本王若是高兴,虽是可赏她姬妾与侧妃身份,从而与你们瑞王府姬妾,平起而论。”
刹那,在场几名女子又是一惊,满目震撼惊惶的朝萧瑾望来,然而萧瑾却是满身淡定清冷,煞气如初,整个人虽面容俊美如华,但那阴冷的脸色与阴冷的目光却是狰狞慎人,令人全然不敢多加朝他打量。
只是,他这话明明说得淡定自若,看似是在为他厉王府之人维护,奈何这话一出,不止震住了瑞王府几名女子,也将君若轩与凤紫齐齐震住。
与萧瑾相处这么久,凤紫历来便知这萧瑾从不是个感性之人,更也不曾有良善温润之性。便是此际,她也本是想通过自己的本事在君若轩面前委婉中伤那几名瑞王府女子,甚至也全然不曾想过求得萧瑾帮忙,却是不料,这萧瑾突然开口,竟震得她思绪大乱,惊愕连连。
什么叫只要他高兴,便可赏她侧妃或姬妾之位?
她与萧瑾,虽曾亲密云雨过了,但二人的关系,终是不曾真正的靠近与亲切,是以这萧瑾突然如此之言,又是为何?
难不成,仅是想亲自出面为她解围,又或者,那几名瑞王府的女子公然挤兑于她,从而惹得萧瑾对有人欺负他厉王府之人而全然不喜,是以才得以如此出言维护?
思绪翻涌,嘈杂不定,各式各样的揣度也肆意在心底游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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