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紫袍之人
凤紫听得仔细,心底也逐渐增了几许浮荡,一股股疑虑之感,也越发在心底摇曳升腾。说来,这些日子倒是一直在为家仇之事奔波,一直在苟且的拼命活着,是以也全然无暇去接触外人,甚至去听得一些关于天下诸国的事。
仅是凭着以前的了解,倒也知晓如今这天下之中,三国鼎立,除了大昭便是大岳与大梁之国了。如今这三国鼎立的局面,已持续了多年,其间虽也有不少时候犯边而争,但也并非是全然打斗拼杀,是以总的来说,天下三国倒也略微谐和安泰。
而若论三国的实力,无疑也是大梁居首,大昭居中,大岳居尾,是以,今夜若有别国之人来,且那别国之人又能如此让老皇帝这等上心的话,稍稍一猜,也知那所谓的贵客,定也是来自大梁了。
毕竟,强权之国的来人,那大昭的老皇帝啊,自也是不敢得罪的,是以便是撑着鄙陋之躯,也要好生在此耗着,等着,招待着。
思绪至此,一时,心底的冷意越发的升腾浮动,讽然四起。
则是片刻,萧瑾那懒散的嗓音微微而来,“凤儿姑娘想什么想得这般认真?”
凤紫应声回神,转眸朝他望来,意料之中见得他那俊然的面上携满了笑容,模样着实是有些难以言道的风雅,又有些邪肆与风.流。
“不过是在想,今日那所谓的贵客,究竟是谁罢了。”她也无心隐瞒什么,仅是弯着眼睛朝他稍稍一笑,便漫不经心的出了声。
“本王知晓啊。凤儿姑娘可要问问本王?”君若轩轻笑一声,修长的指尖稍稍抬起理了理略微被风扬乱的墨发,柔腻邪然的朝凤紫道。
凤紫眼角一挑,不说话。
他稍稍挪了挪身子,以图再度朝凤紫靠近,待得凤紫眉头微皱,作势又要朝国舅夫人望去时,他咯咯一笑,倒也懒散的稳住了动作,斜眼朝凤紫扫了几眼,继续道:“方才见凤儿姑娘想得那般入神,想来心底自也该是猜到了些什么才是。”
凤紫缓道:“瑞王倒是细心得紧,竟还知晓奴婢心思。”
“凤儿姑娘皆将琐事都写在脸上了罢了,本王若要猜到,自也不难。只不过,凤儿姑娘且说说你心中所猜,本王看看你猜的是否准确。”
凤紫兴致缺缺,着实无心与他多做纠缠,待得故作自然的垂眸下来后,她便平缓无波的道:“瑞王虽有玩心,但凤紫却着实无精力配合。倘若瑞王要与凤紫玩儿猜测的游戏,请恕凤紫无暇应付了。”
“凤儿姑娘倒是无趣得紧,这些风月好玩儿之事,你竟是分毫不喜。本王也还记得,前几日凤儿姑娘对本王倒也是柔情得紧,怎突然间凤儿姑娘你,又不柔了?曾也还记得当夜之中,凤儿姑娘还亲自央本王带你去那京都的巷子里吃馄饨呢,凤儿姑娘也不记得了?”
他再度侃侃而谈,那薄薄的唇瓣里,似有无尽的字词吐出一般,全然无止不歇。
凤紫神色幽远,终还是觉得耳畔聒噪,待沉默片刻,便也再度将话题绕了回来,“既是王爷知晓今日那贵客是谁,不知王爷此际可否为凤紫解解惑?”
她全然未将他方才那些话听入耳里,仅是开门见山的问。
君若轩猝不及防的怔了怔,冗长繁复的后话也噎了噎,全数噎在了肚子里。
却又待稍稍沉默片刻,他也不怒,随即便朝凤紫懒散的笑着,薄唇一启,出了声,“方才群臣论议此事,凤儿姑娘也是听见了。的确,今日那贵客,的确是别国之人,且还是,大梁之人。”
大梁。
果然是来自大梁的人了。
凤紫神色蓦的深了半许,随即按捺心绪,继续平缓而问:“那人是大梁的谁,竟能得皇上如此看重?甚至不惜逗留在此一直等候,且还为了那人,如此劳人的搭建高台?”
“还能是谁,不过是大梁老皇帝那鲜少回国的幺子罢了。”
他轻笑一声,语气中略微掺杂着几许戏谑,懒散出声。
大梁皇帝的幺子?
这几字,再度在心底扎了一下根,而围绕这几字的思绪,也再度开始翻飞突起。凤紫致力在记忆中搜寻,搜寻那些关于大梁皇帝幺子的记忆,奈何思量片刻,却终还是未有什么印象。
只因,往日生长在摄政王府,被自家爹爹保护得太好,是以也鲜少接触到外界之事,更也别提诸国之事了,便是如今这天下三国鼎立,谁强谁弱,也不过是偶尔听闻,但若论那大梁亦或是大岳国中的某位皇子,她是的确不曾听说过的。
再者,既是大梁的幺子,又非大梁的太子,此番来得大昭,老皇帝如此煞费心思的隆重迎接,未免也有些过头了才是。
毕竟,不过是大梁的皇子罢了,又非大梁的东宫储君,身份自也不是显赫到需要一国之君来亲自迎接甚至设宴接风,除非,除非便是大昭那老皇帝啊,全然不敢得罪大梁,从而自行放低了自己的姿态,一味的,去逢迎讨好那大梁。
思绪至此,心底倒也稍稍有数。
凤紫神色幽远,默了片刻,低沉而道:“奴婢斗胆一问,那大梁皇帝的幺子,可是深得大梁皇帝喜爱?”
君若轩眼角一挑,漫不经心的笑,“听说,那位大梁的皇子自小便在宫外长大,近些日子才回宫去,如此一来,大梁皇帝与他也不过算是半路父子罢了,哪儿来这么深的父子情,呵。”
凤紫瞳孔微缩,“既是如此,想必那大梁皇子也非太过贵重,而皇上却在此隆重设宴的招待,甚至还不惜搭建高台助乐,可是有些过了?”
这话一出,落在君若轩面上的目光微微一深。
君若轩却是不说话了,那双漆黑的瞳孔仅是幽远懒散的落在前方那正在热火朝天搭建的高台之上,并不回话。
凤紫也不着急,仅是静静凝他,淡定候着。
则是不久,君若轩终是将目光从那高台处收了回来,那双漆黑的双眼,正微微恶挑着,而后邪肆懒散的落到了凤紫的脸上。
“此番过来的那大梁皇子虽并非太过贵重,但在此设宴招待,不过是在给大梁的面子罢了。而今天下局势,并非谐和安逸,大昭若有什么失格之处,自也会遭人把柄,从而,成为大梁攻我大昭的理由与借口呢,呵。”
仅是片刻,他薄唇一启,懒散平缓的出了声。
只是,此番他这话语内容明明是场面宏阔,严峻之至,奈何,他却似如无事人一般,竟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腔调将这话全数说出。
凤紫心底稍稍一紧,暗生咋舌,只道是这君若轩也是大好心态之人,想必便是火落到了他脚背,这厮依旧能临危不乱,淡定从容的应对了。
思绪翻腾,一时之间,凤紫也不说话了。
那所谓的大梁皇子之事,此番也在君若轩口中了解得差不多了,且也仅需稍稍的考量,便知那大梁皇子突然出访而来,想必他此行的目的,定也不简单了。
就亦如,那大梁出访而来的皇子虽无大梁太子那般贵重,但终归是代表大梁,倘若那大梁皇子在这大昭出了什么事,那大梁,定也是有借口对大昭兴兵。
说来,而今三国鼎立,风调雨顺的日子的确过得有些久了,想来诸国之人,皆百无聊赖得想开始摩拳擦掌,想要角逐一番,从而,争一争那所谓的天下霸主了。
天色,已是黑沉了下来,周遭的夜风,也稍稍盛了几许。
那漆黑如墨的天空,盘着一轮皎月,月色清辉万里,周遭星辰密布,倒也是,难得的好夜色。
不久,那火堆前方的高台便已搭建完毕,甚至还在台子上铺了红毯。
凤紫抬眸,朝那几近两人高的台子望去,眼角稍稍挑了半许,随即正要回神垂眸,不料耳畔突然扬来一道散漫的嗓音,“凤儿姑娘你说,若从那处的高台上摔下来,可会死人?”
凤紫猝不及防一怔。
君若轩这厮,似是总有说不完的事,问不完的话,着实,也是聒噪得紧。
想来一个堂堂的王爷,没学会清风儒雅,更也没学会蹁跹如君,反倒是风月勾人,也是大昭京中的奇葩了。也难怪方才国舅与国舅夫人对这君若轩皆是一副劝说的态度,想必自也是对这君若轩恨铁不成钢,虽心有无奈焦灼,却又无可奈何。
凤紫暗暗在心底将他唾弃,只是表面之上,却不曾表露任何情绪。
她仅是默了片刻,才稍稍垂眸下来,平缓无波的道:“若不慎从那高台上坠下,亦或是比武之际被对方推下,摔死许是有些不至于,但若说摔断胳膊腿儿,倒也是可能。”
说着,自然而然的转眸朝他望来,“瑞王爷此番突然问及这个,难不成,瑞王今夜,也想上去比武?”
君若轩眼角微抽,“本王金尊贵体……”
凤紫瞳孔微缩,不待他后话道出便出声打断,“那大梁的皇子也是金尊贵体呢。倘若那大梁皇子有意亲自比试,且执意要挑大昭的皇子与他比试呢?那时候,王爷身为大昭的皇子,自也是骑虎难下,许是要被逼着上去比试呢。”
君若轩落在凤紫面上的目光稍稍一斜,勾唇懒散而笑,“在场的大昭皇子,也非本王一人,便是那大梁皇子有意与大昭皇子比试,自也有我太子皇兄撑场子呢。反正即便输了从那台子上摔下,也不会丧命,想来本王的父皇,自也不会太过舍不得才是。”
他这话略微夹杂着几许兴味,语气中的调侃之意也全然不曾掩饰。
甚至于,待得这话落下,他嗓音稍稍一挑,再度补了句,“再说了,本王本是身子骨柔弱,自也不能上台去打打杀杀才是。”
这话入耳,凤紫全然唾弃。
这君若轩哪里柔弱,分明就是刻意的懒散风月,实则,却是心有腹黑阴狠,若论心计的话,想来自也不会在旁人之下。
思绪至此,转眸再度扫了君若轩一眼,无心再言。
却也方巧这时,远处之中,突然有凌乱的马蹄声渐行渐近,那马蹄声略微厚重,似是来马不少。
凤紫眼角稍稍一挑,下意识抬眸循声一望,则是不及,便见那远处火把摇曳的尽头,突然有上百骑奔腾而来。
漫漫的尘沙,被那些来人的马蹄声卷起,肆意随风在半空腾飞,场面极是震撼,而那领头策马之人,竟是一身紫袍,墨发飘扬明亮,只是却因灯火暗淡,距离太远,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是,仅从那人修条的身形与衣着打扮,便也可发觉,那人定也是气质不俗之人。
“来了。”
这时,耳畔扬来一道懒散的嗓音,是君若轩的话。
凤紫神色微动,并无回应,则是片刻,君若轩那嗓子再度在耳畔响起,“凤儿姑娘这双眼睛,倒像是要朝那来人望穿秋水了呢。怎么,对那大梁的皇子,极感兴趣?”
凤紫下意识回神,转眸朝他望来,“瑞王时刻都喜调侃旁人?”
他眼角稍稍一抽,勾唇而笑,“本王只喜随时调侃凤儿姑娘。”
这话入耳,无疑也是戏谑十足,纵是听惯了这人肆意挤兑甚至调侃她的话,但也因听得次数太多太多,未免有些烦躁抵触。
“初见那大梁的皇子,不过是心有好奇罢了,却也并无秋水之意,不知奴婢这话,瑞王可满意?”
凤紫按捺心神一番,漫不经心的回了他的话。
嗓音一落,便也再度抬眸朝那些策马而来的人望去,却是这一眼,只见那些人已是策马而近,且是光火摇曳之中,凤紫清晰瞧得,那策马为首的满身紫袍之人,墨发披散如瀑,面容俊朗风华,那双修长的眼睛上,勾着一缕邪肆张扬的笑,整个人,明媚而又朗然,气质而又蹁跹,无疑是,俊美之至,却也,熟悉之至。
瞬时,凤紫瞳孔一缩,身子惊颤之中,手指不注意打翻了面前矮桌上的酒。
刹那,君若轩咦了一声,当即亲自抬手收拾桌上残局,待得一切完毕,正要抬眸朝凤紫望来,不料目光还未来得及落到凤紫面上,坐在他左侧的萧瑾已是清冷无波的出了声,“打翻了酒水,却还让瑞王亲自收拾残局,还不与瑞王道歉?”
这话入耳,凤紫蓦的应声回神,随即满目愕然起伏的朝萧瑾望来,却见灯火盈盈里,萧瑾面色清淡,瞳色清淡,整个人,从容淡定,似是不曾受那策马而来的紫袍男子半分所扰。
一时,心底增了几许诧异,那种诧异感也在心底层层浮动,难以消却。
不得不说,如今那人突然以大梁皇子的身份再度出现,如此身份的迥异,竟也不得这萧瑾诧异半许,若非这萧瑾早就知晓,要不然定也不会如此淡定才是。
也是了,当日那人本就一直住在萧瑾的后院的,那人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何,想必这萧瑾自也是一清二楚。
思绪层层浮荡,起伏不止。
这时,君若轩已懒散出声的为她解围,“凤儿姑娘不过是不小心打翻了酒水罢了,并非故意,本王都不追究,便也望厉王爷莫要给她脸色看了。”
萧瑾冷道:“礼不可废。”
君若轩轻笑,“礼数这东西也不过是人规定的罢了,而今在本王面前,本王说无需拘于礼数,那礼数,自然也可在本王面前废却。”
萧瑾眼角微微一挑,落在君若轩面上的目光顿时极为难得的深了半许,“瑞王虽仁义对她,倒也并非坏事,只不过,瑞王也莫要忘了,她终归还是我厉王府的婢子,自也该由本网来管制与约束,而至于要如何约束,便也不劳瑞王费心了,本王心里有数。”
“如此一说,厉王是怪本王管了你厉王府的闲事了?”说着,竟也不恼,仅是轻笑两声,“出门在外,有些礼数该废就得废了,再者,女人终归是拿来疼的,不是拿来吼的,你越是吼她,她便越是抵触惧怕于你呢。”
萧瑾神色微变,君若轩也不朝他多言,仅是扭头朝凤紫望来,却见凤紫竟不知何时又将目光落到了那策马而来的大梁皇子身上。
瞬时,到嘴的话也彻底下意识的噎住了,连带他那双懒散带笑的瞳孔,都抑制不住的缩了半许。
他也不再言话,仅是寻着凤紫的目光,朝那大梁皇子望去。
此际,那满身紫袍的男子,已是下了马,而后被上百兵卫簇拥而来。
那人身材颀长修条,容貌的确风华俊然,只是整个人看着虽是尊贵,但那勾唇而笑的模样,那弯着的眼睛,倒也着实夹杂着几许魅惑风月之气。
是的,风月之气。
就如他君若轩一样,似在花街柳巷呆得久了,耳濡目染之中,连带浑身上下都夹杂了几许风月气息。
难不成,这味大梁皇帝的幺子,是在花街柳巷长大的?
瞬时,心底漫出了几许揣度,虽为大胆,但也并非是随意虚构与异想,毕竟,那人身上的魅惑之气本为风月,再加之这人这么大了才被大梁皇帝召回宫中去,是以若猜他在风月之地长大,倒也略有实际才是。
心思至此,一时,他眼角也越发挑了几许,唇瓣上勾着的弧度,也越发兴味。
此际,周遭的议论声早已停歇,在场之人,皆是扭头朝那满身紫袍的男子望着,神色各异。
则是片刻,老皇帝便被人搀扶着与君黎渊一道出现在人前,径直朝那紫袍男子迎去,紫袍男子顺势放慢了步伐,面容带笑,待得与大昭老皇帝与君黎渊几人双双站定,他才先行而道:“大梁月嵘,拜见圣上。”
他言行倒是极为客气恭敬,这倒是令老皇帝与君黎渊皆是有些错愕不及,本以为强国而来的皇子定也是眼高于顶,却不料竟也能如此温润自若。
“九皇子客气了。”
老皇帝急忙按捺心神,笑着回话,奈何身子着实孱弱得紧,脱口的嗓音也格外嘶哑费力,待得嗓音落下后,他气喘不及,整个人再度开始咳嗽起来。
君黎渊急忙抬手为老皇帝顺气,抬眸朝面前的紫袍男子望来,缓道:“父皇他近些日子身子不适,不得吹风与久站,是以,皇子若是不介意的话,本殿便差人将父皇送入帐中休息了。”
他眉头微微的皱着,面上略微夹杂几许担忧。
紫袍男子朝他打量几眼,便道:“如此也可。终还是龙体要紧。”
说完,目光朝大昭老皇帝望来,“圣上能在病中亲自前来迎接月嵘,的确是月嵘之幸了,但望皇上也体恤己身,先回帐中休息,圣上的心意,月嵘已是收下。”
老皇帝强行止住咳嗽,道了句歉疚之言,君黎渊也不耽搁,当即纷纷随从将老皇帝扶回帐子。
待得老皇帝离开,紫袍男子才再度将目光朝君黎渊落来,上下打量几眼,勾唇而笑,“你便是大昭的太子?”
君黎渊神色微动,朗然点头,“此番初见,倒也不易,正巧此际宴席即将开端,而皇子你也该是车马劳顿,不若此际,便先入席而坐,好生放松放松?”
紫袍男子抬眸朝周遭之人一扫,又朝那堆篝火扫了一眼,笑道:“待我即将抵达此处之前,便有大昭兵卫前来通告,让我先往这猎场过来,我当时还在奇怪,怎会来这猎场,却是不料,今晚这猎场,竟有这等篝火盛宴。”
“因偶然知晓皇子喜欢篝火,喜欢比武,便专程在这猎场办了场篝火之宴为皇子接风洗尘,只是,此处旷野之中,着实无宫中繁华如初,便也望皇子莫要嫌弃。”
紫袍男子轻笑,“怎会嫌弃,大昭圣上与太子皆是如此懂我之心,自也是月嵘之幸才是。”
君黎渊笑笑,也不多言,“皇子,先请。”
紫袍男子点点头,缓步往前,随即与君黎渊一道,入了主位而坐。
一时,在场群臣皆是看准了机会,纷纷朝那紫袍男子恭声热络的招呼,紫袍男子言笑晏晏,侃侃而回,举手投足皆是一派从容自若,邪魅懒散的模样。
片刻,有兵卫捧了烤肉来,顺道还端了不少其余膳食,那些烤肉与膳食皆还冒着热气,甚至种类也是不少,顷刻之际便已将各位朝臣面前的矮桌全数摆满了。
凤紫垂眸,心生幽远,一股股复杂凉薄之感,也全然在心头肆意蔓延。
本也以为,当初与那人遇见时,只知他性子独特,邪魅懒散,想来自也是世外懒散之人,但却不料,那人,竟也会出身皇族,竟是大梁的皇子。
她还以为,当初如他那般接地气的人,自也是闲散温雅之人,就如同闲云野鹤一般,随意而居,只奈何,命运便是如此弄人,竟也在短短一月之内,那些接二连三出现的真相,便会将她心头那些所有的猜测全数推翻打乱。
就亦如,那满身紫袍华贵的人,再也不是她所识得的人了,只不过,倘若那人能念及往日与她的熟稔与情分,帮她一把,她云凤紫,许是会少拼搏数年才是。
毕竟,大梁之国,的确乃天下翘楚,那紫袍之人也不过是沾了大梁的光,便能让大昭老皇帝与君黎渊,如此隆重相待。
“凤儿姑娘在想什么?”
正待思量,片刻,一道柔然的嗓音幽幽而来。
凤紫应声回神,抬眸循声一望,了然见得君若轩正兴味盎然的望她,只是若是细细打量,倒也不难发觉他瞳孔深处那些交织一团的复杂与探究。
她今夜那般盯着那上位的紫袍之人,举止有异,想来自也是让着君若轩诧异与怀疑了,只不过,心思幽远磅礴,而今之际,倒也着实无心情与君若轩解释什么。
她仅是稍稍敛神一番,朝君若轩平缓而道:“未想什么,仅是莫名走神而已。”嗓音一落,指尖一动,极是自然的将矮桌上的筷子托着朝君若轩递来,“膳食正热,王爷且先趁热用膳吧。”
君若轩并未拒绝,慢腾腾的抬手将她手中的筷子接过,却仍不打算就此放弃,反倒是嗓音微挑,继续道:“本王方才见凤儿姑娘一直盯着那大梁皇子打量,甚至神情还变化浮荡,略有剧烈。怎么,难不成凤儿姑娘仍是那大梁皇子?”
凤紫眼角一挑,眼风则朝君若轩身旁的萧瑾望去,却见萧瑾正淡漠而坐,修长的指尖抬了杯盏,小口小口的清冷饮酒。
这君若轩执意缠着她问这些,那萧瑾,竟也不为她解围一番。好歹她云凤紫也是事外之人,且那紫袍男子为何就成了大梁太子,这其中之由,想必萧瑾最是清楚。
是以,萧瑾与那紫袍男子之间,定也有诸多外人不知之事,就如,明明那人是大梁的皇子,纵是前些年一直流浪在外,并未被大梁皇帝接回宫中,但即便如此,大梁皇子前些日子却流落在大昭京都,甚至还恰到好处的入住在萧瑾的府中,自也是令人匪夷所思之事。因而,不必多想也知萧瑾与那紫袍男子定有纠葛或是连盟之事才是,她云凤紫虽心有猜测,但自也不敢在这击鼓眼上,将萧瑾与大梁太子全然熟识的消息捅给君若轩才是。
“本王不过是问凤儿姑娘是否见过那大梁皇子罢了,怎么,难不成这话也极难回答?”
正这时,君若轩再度抑制不住的问出声来。
凤紫神色微动,按捺心神一番,终是平缓无波的回了话,“奴婢卑微鄙陋,从不曾出国大昭过门,何能见过那大梁的太子。”
君若轩眼见一挑,半信半疑,而待思量片刻后,终是点头轻笑,“也是,连本王都不曾见过那大梁的皇子,凤儿姑娘你,又如何能见过,许是本王,的确多疑了。只不过,凤儿姑娘见了那大梁皇子便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倒也是奇怪得紧,莫不是,凤儿姑娘见那大梁皇子相貌堂堂,是以,便心动了?”
凤紫眼角微抽。
他几许懒散柔腻的补道:“你方才看那大梁皇子的眼神,眸如秋波,本王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话入耳,凤紫神色微变,心口之中,着实咋舌难耐。
这君若轩着实脸厚,也的确风月不浅,似是无论什么人或事,他都能往那风月的男女之事上扯。
她兴致缺缺,全然无心与他多言,仅是默了片刻,平缓随性而回,“如凤紫这般身份,无论对那大梁皇子动不动心,也定不会有何结果。”
他眼角一挑,神色微动,心思却并非在凤紫这话中之意上,反倒是自行延伸而远,懒散挑声而问:“怎么,当真一见就倾心了?难不成那大梁皇子对你也略微上眼,你便当真想跟了那大梁皇子?”
这话无疑是越来越离谱,凤紫当即道:“瑞王爷便是这般喜欢调侃奴婢?奴婢方才之意究竟如何,想来瑞王爷自是最为清楚。”
他轻笑一声,“本王,不清楚。”
他嗓音缓慢柔腻,风月依旧,似如不痛不痒一般懒散而言,只是这话入得凤紫耳里,却令她猝不及防一怔,只觉这君若轩的话,的确有将人气着甚至噎住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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