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阴魂不散
君若轩落在她面上的目光越发一深,似是并未将她这话听入耳里,待得将凤紫略微仔细的扫了几眼后,他才故作自然的挪开目光,幽远懒散的道“不过是跟随村中秀才学画,而今却又如此高超的画技,倒也令人匪夷所思。”
“因为喜极,是以勤奋好学,如是而已。”凤紫默了片刻,恭敬而道。
说着,神色微动,犹豫片刻,低低而问:“王爷喜爱的莲,奴婢也依照王爷之意画了,而今,凤紫这话,究竟可入王爷的眼?”
她嗓音平缓恭敬,却也故作自然的将话题绕了回来。
君若轩眼角一挑,目光幽幽的落在别处,并未言话,待得周遭气氛沉寂半晌后,他才懒散转眸朝凤紫落来,突然间勾唇而笑,“凤儿姑娘此际这画,尚可入眼。”
是吗?
凤紫面色并无半缕松懈,嗓音恭敬,“如此,王爷可还要惩处奴婢?”
“既是你的话尚且可入本王眼,自也免收惩罚。”他懒散而笑,语气庸然邪肆,却又无端的卷着几许兴味,几许幽远。
待得这话一落,他骨节分明的指尖微微而动,亲自伸手过来,将桌上的画卷仔细卷好,待得一切完毕,他才转眸朝凤紫望来,悠然而道:“时辰已是不早,礼宴也将开始,凤儿姑娘,便先随本王去后院吧。”
悠然缓慢的嗓音,懒散随意。
凤紫神色微动,并未多言,仅是稍稍点头,待得君若轩转身在前带路时,她也才一言不发的缓步跟随,虽表面一片平静从容,然而心底深处,也几不可察的松了半口气。
这君若轩竟是就这么放过她了,倒也难得,本还以为即便莲画一出,这厮自也会肆意找她麻烦,却是不料他竟放过她了。
不得不说,如此信守承诺的君若轩,倒也有些让人心生愕然了,毕竟,这厮历来不是个善茬,便是她将莲花画好,他不也该会对她肆意找着麻烦?
思绪翻腾,一时之间,复杂与疑虑各自交织。
足下的步子,也缓缓而前,并无耽搁与滞留,而前方带路的君若轩,也脊背笔直,步伐缓慢,整个人,竟也莫名的透出了几许极为难得的雅致之感。
一路往前,谁人都不曾言话,气氛沉寂,却待即将抵达后院之际,只见小道两旁花树错杂,色泽明艳,然而朝前放眼一观,虽见不得什么,但却已闻到了厚重浓烈的笑闹与嘈杂声,甚至微风浮荡的空气里,竟也隐约夹杂着几许菜香,几许酒味。
看来,今日前来贺寿之人,极多。
凤紫神色微动,心底正如是思量,却是片刻之际,前方带路的君若轩突然驻了足。
凤紫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当即下意识的驻足,待得抬眸一望,便见不知何时,君若轩竟已回转了头,那双深邃邪肆的瞳孔正兴味的观她。
凤紫强行按捺心神,站端身形,从容恭敬的朝他回望。
则是片刻,他勾唇而笑,邪肆悠然的道:“忘了提醒凤儿姑娘,今日宴席,贵客云集,是以,望凤儿姑娘谨慎言行,莫要在闹出事端。若是不然,本王,可无暇顾你死活。”
堂堂瑞王大寿,前来祝贺之人,自是非富即贵。
凤紫心底了然,对于君若轩这淡漠冷冽的话,也并无太大反应,她仅是稍稍垂眸下来,默了片刻,恭敬而道:“多谢王爷提醒。只是,王爷身份贵重,而奴婢却身份鄙陋,是以,此番奴婢与王爷同行,许是不妥,不若,王爷先行过去,奴婢过些时候再过去,如此,奴婢也可不引人注意,自行低调。”
君若轩轻笑一声,“若无本王牵引,等会儿宴席开端,你许是连座位都找不到。”
凤紫恭敬道:“奴婢本为仆人,此番过来,也从不曾想过要入席用膳。”
君若轩神色微动,落在凤紫面上的目光也几不可察一深。
凤紫淡然而立,满身平静,也未再言话。
待得周遭气氛沉寂片刻后,君若轩才慢悠悠的道:“你好歹也是本王请入府中之人,你不入席用膳,自也是本王招待不周。”
凤紫一怔,眉头蓦的一蹙,无奈恭敬的道:“王爷……”
略显急促的嗓音,后话未出,却被君若轩淡声打断,“凤儿姑娘无需客气,随本王来便是。”
兴味的嗓音,懒散随意,却又像是话中有话,令人心生防备。
待得这话一落,他也不再朝凤紫的反应观望,仅是极为懒散的回头过去,继续慢腾腾的踏步往前。
凤紫瞳孔一缩,面色一沉,心底的复杂之意,也再度高涨。
她哪里是在与这君若轩客气,明明是这君若轩有意为难她罢了。说来,而今她身份鄙陋,穿梭在贵客云集的礼宴上,本是格格不入,倘若再由这君若轩亲自领她过去,定是会更受人瞩目与打量,如此,她云凤紫岂不是变相的被这君若轩彻底的推了出去,公诸于众?
思绪翻腾,复杂起伏,难以平息。
待得片刻,前方那慢悠悠的人再度驻足下来,扭头观她,笑容邪肆灿烂,“凤儿姑娘还不跟上?”
凤紫神色微沉,默了片刻,强行按捺心绪的道:“来了。”
短促的二字落下,她已平整了心绪,踏步往前,面上的复杂与沉然之色,也已被全数的收敛,心底深处的起伏之意,也强行的压了下来,淡漠从容。
事已至此,只得见招拆招的行事,便是受人瞩目与打量,只要她言行不曾懈怠与出格,自也是无人能找上她麻烦才是。
思绪至此,便也不再多想,缓步朝君若轩跟去。
待得行至前方不远的岔道旁时,君若轩稍稍转身,朝岔道而行。
凤紫满面沉寂,一言不发的跟随,待行至这条岔道的尽头,便见前方竟是豁然开朗,甚至人流如云,周遭之处,席开数十桌,阵状极大,各色衣着之人或坐或站,气氛随意热闹。
只是似是有人发觉了君若轩,当即扯声恭唤,“瑞王爷来了。”
这话一落,周遭嘈杂之声莫名的戛然而止,在场之人,也纷纷转眸朝君若轩望来,待瞧清君若轩后,众人这才回神过来,开始举步而迎,热闹而唤,“瑞王。”
鳞次栉比的嗓音,嘈杂至极,君若轩顿时被周遭宾客簇拥过来,凤紫神色微动,心底莫名的增了几许释然,眼见君若轩被人群簇拥往前,她瞳孔微缩,当即故作自然的慢下脚步,待得君若轩被众人拥着稍稍走远后,她才急忙转身,故作淡定的寻了一处偏角之地站定。
周遭热闹沸腾,四处之中,大多人皆朝君若轩迎去,宫闱而笑。
虽是京都城内出了名的浪荡子,但终归也是大昭嫡出皇子,身份显赫,再加之今日寿辰,也有皇后亲自坐镇,无论如何,前来的达官贵族都不可失了机会,趁机上去热络一把。
凤紫静静的立在偏角处,目光幽幽的朝那远处人群中的君若轩扫着,面色淡漠沉寂,清冷至极。
没人发觉她,她也无心入席而坐,本也是打算待得时间合适,便寻个机会离开此处,却是不料,心底刚漫出这等决定,一旁不远,突然扬来了一道平和儒雅的嗓音,“凤儿姑娘。”
平缓的话语,嗓音醇厚,然而入得耳里,却是致命般的熟悉。
凤紫瞳孔一缩,下意识的转眸一望,便见身旁不远,正立着一名身材修条颀长的男子。
那男子,满身微金的锦袍,墨发一丝不苟的高高而束,容貌俊美风雅,瞳孔温润清浅,只是待目光对上凤紫的刹那,他那瞳孔却骤然一缩,似如惊了一般,震动了几下,却也仅是眨眼间,他便已强行收敛住了神色,朝凤紫笑得温和,随即薄唇一启,再度而道:“凤儿姑娘也来参加三皇弟的寿宴了?”
当真是冤家路窄。
凤紫瞳孔微缩,扫他两眼,随即便故作自然的垂眸下来,恭敬而道:“瑞王爷相邀,奴婢不敢不来。”
说着,神色微动,正打算找借口先离开此地,不料话还未在心底组织成形,君黎渊便再度平缓出声,“凤儿姑娘可是与国师一道来参与寿宴的?正好,本宫也刚来,还未寻得坐处,不若,凤儿姑娘带本宫去国师那桌,一道坐着用膳,如何?”
又是国师呢。
也不知近日这君黎渊究竟经历了什么,竟是对叶渊如此在意与上心。
说来,以前与这君黎渊在一起时,也鲜少曾听他说过东宫或朝堂官员之事,每番与他在一起,也不过是风花雪月,亲昵温存,而今倒好,她云凤紫身份一变了,不必再隔着深情的雾霭看人了,神智便也越发清明,竟也能看出这君黎渊处境似是并非乐观,便是今日君若轩寿宴之上,也得处处沾着叶渊,以图接近于谋求支持。
是以,不用多想,也知这君黎渊近日定是被皇后逼得急,从而,东宫略微不稳,心生焦急了。
思绪至此,凤紫于心底暗自讽刺。
则是片刻,她按捺心神一番,低沉恭敬的道:“奴婢是瑞王爷差人单独邀来,并未与国师同行。是以,奴婢也不知国师此际坐在哪桌,倘若太子殿下有意寻国师的话,许是得自己去寻了。”
说着,神色微动,嗓音一挑,不待君黎渊反应,她已话锋一转,“奴婢还有事在身,不便多留,是以,太子殿下,奴婢先告辞了。”
依旧是恭敬的嗓音,低沉平缓,无论是嗓音与姿态,都温顺恭维一片,让人挑不出刺来。
待得这话一落,凤紫便低垂着头,当即要踏步往前,奈何,足下仅是刚刚行了一步,手腕,便蓦的被人扣住了。
她瞳孔骤然一缩,强行压制,并未挣扎,仅是恭敬而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君黎渊并未立即言话,那双温润的瞳孔静静凝在凤紫的眼睛上。
则是片刻后,他平缓而道:“凤儿姑娘既是来了,便也一道入席吧。相比三皇弟专程差人请凤儿姑娘来,自也是希望凤儿姑娘入席就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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