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推波助澜
“原本是姜王后想坐山观虎斗。如今,倒成了咱们坐山观虎斗。”聂星痕抿了口茶,对明尘远笑言。
“微臣有些担心,宁王是否还有后招?譬如……派云辰出来?”明尘远微微蹙眉。
“听王拓的意思,宁王如今内忧外患,即便是让云辰出来,也未必肯完全信任他。”聂星痕漾起一抹淡定的笑意。
明尘远也笑:“原澈带回去的藏书如何?听公主说,那些书真是挺有用的。”
聂星痕嗤笑:“也不知原澈到底是帮着谁。据说他带回去的几口箱子,到目前为止还没打开,把宁王气得够呛。”
“那咱们是得感谢原澈,他把宁国的水搅浑了,就是帮咱们的忙。”明尘远先是笑,又转为忧虑:“可这箱子早晚都会打开,万一宁王得了这些书,可如何是好?”
“得了就得了,咱们可以派人去抢。抢不过,也可以怂恿别人去抢。譬如云辰。”
“若是云辰抢到了,岂不会更糟糕?”
“啪嗒”,聂星痕搁下茶杯,从容地笑:“六年前,他哥哥就是我手下败将;六年后,我也不怕他。”
“我是怕……”明尘远欲言又止:“是怕公主会……”
他话还没说完,聂星痕已是目露冷峻:“到了这个地步,微浓若再帮着他,那她就不是燕国人了。”
“那倒不至于,”明尘远立即替微浓说项,“公主如今在军中颇得尊敬,除了援姜的法子之外,她还改善了外伤用药。以微臣所见,她这次回来倒是转了性子,一心一意在为您考虑。”
聂星痕沉默一瞬:“她不是为我考虑,她是为燕国考虑吧。”
“总会好起来的。”明尘远望了望帐外:“您都过来七天了,还是不见公主吗?”
聂星痕亦是望向帐外,神色复杂:“每次都是我在追,她在跑。这一次我就在原地,看她会不会主动过来。”
微浓的确是在犹豫。她知道聂星痕已经到了七天,也知道他一来就钻入了明尘远的营帐,与之商谈军务。原本她以为,他一定会见自己一面,可是并没有,七天了,他没有一丝动静。
她知道他一定还在生气,在等她主动低头。可是自己这一低头又算什么?认命了吗?从此做他聂星痕的女人?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决定主动约见聂星痕,与他好好谈谈。
聂星痕是在与几个武官饮酒时,得知微浓要约见之事,当时他的手便抖了一抖,美酒险些洒了一身。之后,他再也“无心恋战”,自甘认罚五杯,提前离席。
那一晚恰是八月十五中秋夜,整个燕军大营燃起篝火,将士们席地而坐,喝酒吃肉,齐齐吟唱着燕国的一首山歌,夜空中满满飘荡着思乡之情。
聂星痕独自打马前往约见之地,那是一处空旷的小山坡,位于军营半里之外。他来赴约的时候,微浓还没到,因为他提前到了半个时辰。
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做那个等待的人,舍不得换她去等。
荒野之风忽而吹过,带着深秋独有的凉意,吹得草色沙沙,吹得聂星痕衣袂飞扬。远远看去,皓月当空,疏星点点,一个身形挺拔的紫衣男人正负手而立望着月色,那束发的深紫色缎带随风起伏,那锦袍的衣摆飒飒飘动,而他一直站定原地,抬首望月岿然不动。
他似乎无比的萧条与孤独,又似乎无比的坚定与执着。
微浓放轻脚步,缓缓而上,在他背后看了良久,才轻声地道:“你来得好早。”
时隔一年半之久,再次听到这个声音,聂星痕竟不敢转身,总有一种幻听之感。
微浓遂主动走到他面前,抬眸看他:“还好,没瘦。”
聂星痕这才垂下眼眸,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可是你瘦了。”说出这句话之后,他默默地舒了一口气,很浅、很缓,唯恐舒得太急,便会惊扰了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情。
如此月色,如此情景,他是极力克制着自己,才没将她拥入怀中。
如此月色,如此情景,微浓也是克制着种种情绪,在打量着他。
摄政数年,他的王者之气越发显露,雍容之中带着闲适,从容之中更显凌厉。那双幽深俊眸里浮着浅浅的月光,像是在对她迫切诉说着什么。
然而定睛一看,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四目交投,过去的种种爱恨纠缠,都随着阵阵夜风飘得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样的敏感情绪,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疯狂滋长,再难抑制。
微浓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终究颤抖着双唇,落下一句:“对不起。”
迟来的抱歉,为上一次的不告而别。聂星痕僵直了背脊,专注地望着她:“就这样?”
三个字,堵住了微浓还没出口的千言万语,却掏出了她心中所有的愧疚,所有的迷茫与悲伤。
聂星痕眉峰微蹙,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划过一丝挣扎之色:“以后……还走吗?”
微浓摇了摇头,说不出半个字来。
“好,”他缓缓地点头,“好……好。不走就好。”
三个“好”字,承载了太多,他认真地笑了:“你托冀先生带回峨眉刺,说是让我‘替你保管’,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微浓无力地垂下头去,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她的眼泪好似已为楚王室流干了,为楚璃、为云辰,为曾经痴痴的苦等、为徒劳的伤心……
可是一转身,却发现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原地痴痴地苦等她,在为她徒劳的伤心。
她像是不安定的纸鸢,随风飘了很远,飘断了线。他却牢牢地抓住了她,终于把她拽了回来。不过幸好,她并非全无回报,她从远方给他带了东西。
“那双青鸾火凤,你是怎么得来的?”她先问了这个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是说,我送你的峨眉刺是……四大神兵的青鸾火凤?”他不确定地问。
“难道你不知道?”她感到惊讶。
聂星痕不假思索:“我的确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四大神兵都是剑器,也从没人告诉我,那对峨眉刺是青鸾、火凤。”
“那你是如何得到的?又为何要送给我?”微浓接着问。
“我也是无意中才知道,”聂星痕回想片刻,“那对峨眉刺一直被父王收藏,听说是当年宁太子原真送给我母妃的嫁妆。我认识你之后……看你会用峨眉刺,便给你了。”
聂星痕的母亲澈夫人来自宁国,此事许多人都知道。当年宁太子出使燕国,澈夫人随侍,燕王对其一见钟情,宁太子亦是大方割爱。燕王当初为了能顺利娶到澈夫人,甚至安排她做了赫连家族的女儿,成了赫连璧月的族妹,更名“赫连澈月”。
若事实真如聂星痕所言,青鸾火凤是澈夫人的陪嫁,那宁太子为何要将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这岂不是很奇怪?澈夫人一介女流,为何要陪嫁一对兵器?而且看样子,宁太子并不知道青鸾火凤所掩藏的秘密。
四大神兵原本都在楚王室,是什么原因导致青鸾、火凤、龙吟都外流到了宁国?
不过这一切疑问,在微浓心里,都远不如聂星痕的那番话来得震撼。当年聂星痕将峨眉刺送给她时,只说是“无意中得到一对好兵器,看你正合手”,他从未提过这是他母亲的陪嫁!他将母亲的陪嫁遗物送给自己,其分量远胜于这双峨眉刺本身的意义!
“你……将澈夫人的陪嫁送给我?”这一问,她迟了整整十年。
聂星痕黯然:“我曾经是想在娶你之时,再告诉你它的意义。可我没想到,你将它当掉了……”
话到此处,两人都是感慨无比。聂星痕感慨岁月无情,让原本情投意合的彼此经历了重重磨难,让他一直没能把峨眉刺的来历说出口;微浓则是感慨命运弄人,因为这对峨眉刺,她误入楚国,无知地享受了三年美好,又换来满身伤痕。
也许女人都是感情用事的,当她终于得知这对峨眉刺的意义时,一切的纠结仿佛都已变得没有必要。既然青鸾火凤的图案已被云辰誊抄走,那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无论青鸾火凤是谁锻造,最初归属于谁,又曾辗转谁的手中,至少在属于她的这段岁月里,这是一个男人从少年时便给以她的真心,而这份真心,他瞒了整整十年。
“你可知道,四大神兵藏了什么秘密?”此话出口的那一瞬,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她要和过去、和楚璃真真正正说再见了。
“什么秘密?”
“青鸾火凤藏着巨额宝藏,龙吟惊鸿藏着遗世孤本……我这次能想出来‘抗宁援姜’的法子,能改良军中伤药,全靠这些书!”微浓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坚定:“如若你要为燕国而战,我愿意把那些孤本给你……但这其中有十二卷是云辰的书,我不想欠他的,你能还给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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