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动了真情
南平地区柳河县X委副S记、县长罗军民听到南平地区行署专员伍可定所说的话,他这一下子也是完全都傻住了,这时说句心里话,这次县里发生的群体事件,真的可以说是他在处理这个事情的时候,确实是妥当的地方,但如今在这样一个重要场合,他又该怎么向在座的上级领导汇报呢?有关这个问题,其实他一直都在斟酌,只是至今为止,他还是没有想好从哪个方面比较好,比较容易让领导可以接受,可是现在时间等不及了,此时此刻他必须向各位领导汇报此次事件的发生以及具体原因等等,想到了这些,最后罗军民只能是耷拉着脑袋,蔫了吧唧地汇报说道:“各位领导,此次本县发生的群体事件,是我们工作没做好,给各位领导惹麻烦了,在这里我先检讨。自前天进省上访事件发生后,X委、县政府非常重视,县里的主要负责人都到省城去了,进行了一天一夜耐心细致的工作,总算把人劝回来了。死者叫程二方,今天六十四岁,丈夫于十几年前就已经病故了。她独自一人抚养儿子到大学毕业,欠了不少外债。儿子大学毕业之后却没有找到工作,一直在外地流浪打工。前年她听说县里的基金会存款利息高时,就谎称要为儿子说媳妇,便找了不少的亲戚朋友,同时也费了不少的周折,最后总算是借到手三万四千多元钱,然后她就把这些钱都存入了基金会里边去了。她的儿子是在去年夏天回来的,回到家乡之后,但在柳河却依旧是找不到任何的工作,就连一些零散的工作也难以找得到,这样一来,程二方就把自己弄成了一个身无分文的人,原来借钱给她的人在纷纷催她还钱,她的亲戚也是一样叫她还钱。这样的生活状况,让她感到了万分无奈和绝望,于是她就在省委门前喝农药死了。这件事情发生以后,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就说这是某位领导造成的,这简直是无稽之谈,说这些话的人完全是在无中生有,在有意中伤领导!这完全是我们X委、县政府工作不力造成的,在这里,我要向地委、行署请求处分,同时我也愿意接受地委、行署给予的任何处分。”
其实,罗军民在此次事件发生之后,就在第一时间找到了县里的信访部门核实了一下,当了解到这个程二方也曾经来过县信访部门反映过到基金会存款,但存款却连本金都拿不回来,这个事情当时的信访办公室负责人曾经就此事向罗军民做过汇报,但当时罗军民因为忙于到省城去跑项目要资金,就和信访负责人说等他回来再说,但等他从省城回来却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而信访部门当时也对这样的事情疏忽了,所以才会导致这个程二方最后选择走上了绝路,但这个事情罗军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断然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当然了,信访办的负责人此时也不知道是忘记了这事还是有意包着不说,反正罗军民是绝对不会单独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不过,虽然他并没有完全把事情的原委向在座的领导说明清楚,但他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态度还是异常诚恳的,这也让在座的人在为之一动,因为罗军民不管这个事情最后是怎样的一个结果和结论,但他首先向各位表达出来的态度还是很好的,起码他知道向地委、行署请求处分了,像他这样以退为进的方式,真的是博取大家同情心的最好方法,起码此时从行署专员伍可定脸上看不到明显地为这件事情生气的架势。
而罗军民的这种类似于要检讨的声音发表完之后,伍可定马上就当场接着大声地说道:“同志们啊,现在我们要追究责任的时候,更不是在讨论什么处分的时候,当然了,是谁的责任谁也跑不了!我看啊,大家就先议议再说吧。”
这时,与会者也都在当场马上发表自己的看法,真的可以说是议论纷纷,反正是大家都说得各有各的道理,但总结归纳起来,说来说去就是,还是南平地区人大工委主任彭正锋电话里说的那两种意见,只是主张抓人的也没有明显看出是占了上风的。这时候,大家的眼睛都是齐刷刷地盯着伍可定,大家都在他的表态。
而这时伍可定却十分认真和郑重地说道:“抓人,简单,下个命令就行了。可这件事的主谋是谁,最后又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你们弄清了吗?如果还没有搞清的话,总不能把这一千多人都抓了吧。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采取疏导的办法来做化解工作,只要我们心里时刻装着人民群众,我相信人民群众最终会理解我们的。我看就这样吧,韩S记、郎S记、朱S记、高专员,你们同彭主任一起参加柳河县科级干部会,韩S记主持,彭主任主讲,把化解遣送任务分到每个科级干部头上,其他的领导同志与我一起去县政府对话。去县政府的同志要作好挨打的准备,如果有谁不愿去那也就算了,这种事情还是不能勉强的。”当然,此时伍可定说这番话确实是有点想逼大家的意思,而这样的做法,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了,因为处理这样大的群体事件,这在伍可定的职场生涯当中也是第一次,而处理不当或者是不及时的话,那么后果则将是不堪设想的,所以他才会这样说这些不太合乎常理的话出来。
正因为伍可定已经把那丑话说在前边了,所以在这种时候自然没有人会说不愿意去,反正在座的成员都是不做声。这时,主管政法的郎S记主动站出来大声地和大家表态说道:“我是管政法的,就让我跟伍专员一块去吧。”
地委副S记郎培均的话说完之后,伍可定想了想也就觉得这个郎S记去的话正合适,因为毕竟郎S记是主管政法的,所以伍可定立马就接话说道:“嗯,也好。就通知电视台也一起去吧!”
伍可定和郎S记他们一行人,过了二十多分钟之后,柳河县政府门前的气氛果然十分紧张,县政府外一里多地的街道,早已被围观的群众围得水泄不通。在警察的护卫下,伍可定一行人好不容易才从人缝中钻到县政府大门前。门口的警察、武警林立,一个个真枪实弹如临大敌。县政府院子里,一群吹“响器”的丧葬班子正如丧考妣般地吹奏着,使现场上的整个气氛更加慌乱不安。伍可定拿着一部对讲机,朝院子边走边喊道:“乡亲们,我是伍可定,是咱们南平地区行署的专员,我是受地委、行署的委托来看望你们的。”伍可定的话音刚刚落下,这个院子里的丧葬音乐戛然而止,办公楼前上访的人群开始渐渐蠕动了起来。
这时,伍可定走到了人群的中间,对着大家朗声说道:“你们这里谁是领头的?领头的走过来,咱们先谈谈好不好?”
伍可定的话说完了之后,大家却在吵嚷着喊道:“我们没有头儿”,“我们都是自发的”,“要抓就把我们都抓走吧!”听着这些人的话,伍可定也明白这些人话里的意思了,同时他也明白了,现在这些人真的是上访都成了精去了,他们就怕被枪打出头鸟,所以现在上访的人只要有人问谁是领头的话,他们基本上都不会去认的,但伍可定此时也十分明白,他们这些人所说的没有领头人的话,那肯定是不可信的,但此时伍可定也并没有去揭穿他们,反正就当他们说的都是实话了。
这时,伍可定干脆就直接把话往更直白的方向说道:“乡亲们啊,首先我要在这里说明的是,我们不是来抓人的,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你们中间有没有*员,是*员的马上给我站出来!”
伍可定的话音落下之后,就可以看到有十几个人十分犹疑地走到了前边,从这些人的举动来看,伍可定估计这些人应该都是*员了,他想此时只要有人敢站出来承认自己是*员,那就是好事,说明这件事情就已经在朝着好的方向好转了,于是伍可定接着马上再次又说道:“有没有在职的村干部,是村干部的也给我站出来。”
这时,很快又有十几个人站了出来,而且在站出来的同时还一边在嚷着说道:“站出来就站出来怕啥?”他们这十几个人一边说着果然也就站在了前边。伍可定看到这十几个人站出来,他的心里不由得对这些能主动站出来的*员与村干部心生敬佩起来,因为在这种场合能够主动站出来,那可真的是不容易啊,因为这样一站出来的话,就要担心会被秋后算账之嫌了。
此时,跟着伍可定过来的几个办公室秘书,忙用相机和小本记录了下来。但就在这时候,平静下来的人群中传来一阵低低的埙声。伍可定听后不禁一愣,他的确是有点傻住了,因为刚才伍可定在做完自我介绍之后,这正在吹奏着的丧葬音乐已经是停了下来,但现在最古老的吹奏乐器埙声传来,他真的是有些奇怪了,这又是谁把这丧葬的音乐再一次吹响呢?
然而就在伍可定心生迟疑的时候,站在一个站出来的D员看了看伍可定发愣的神情,就站出来解释说道:“人家娘死了,吹吹埙也犯法吗?”
这时,伍可定马上十分肯定地答复说道:“不犯法,当然不犯法。快,你们,快把这个吹埙的老乡给我请过来好不好?”身边的几个工作人员也快步走上了办公楼。
伍可定转身面向了上访的群众,他便再一次语重心长地劝解说道:“乡亲们,同志们,你们知道你们现在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吗?你们这是在用武力占领县政府,看看,还砸了玻璃,这在任何时候都是犯罪的,是要坐大牢的。当然,你们这样做,也的确是事出有因,你们的这些行动是我们的一些同志工作没做好造成的。在这里,我代表地委、行署,也代表X委、县政府向你们赔情鞠躬。”
这时,被工作人员从楼上带下来的小伙子一路号哭着来到了伍可定的身边。小伙子一见到伍可定,立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而这个小伙子跪在伍可定的面前的时候,伍可定不由得一下子也愣住了,这不是自己前几天在在菜市场门口碰到的林门宗吗?
这时,伍可定忙蹲下身子,把林门宗拉起来。林门宗向伍可定哭诉说道:“伍专员啊,你不能怪乡亲们哪,大家都是被逼无奈。您不知道,那些钱都被那些当官的给糟蹋了呀!他们把钱都贷给了自己的亲朋好友,穷人、老百姓谁也贷不到一分钱,这本钱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呀。”
伍可定看着泣不成声的林门宗,心中一阵难过,他拍了拍林门宗的肩,冲着人群高声喊道:“乡亲们,这笔账我们一定要算,这个钱我们一定要还!请大家相信我,给我二十天的时间,到时我一分不欠地还给大家。要是还不上,我伍可定就提着自己脑袋来见大伙!”
伍可定的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说出来了之后,不禁让大家都给愣着了,在场的人们真的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新来的地区行署专员会说出这番如此动情的话,在大家的一片愕然当中,伍可定就拉着林门宗对着在场的人们喊道:“这院子里还有没有姓林的,有姓林的或者姓林的亲属都给我一块儿抬着人回去安葬。”
伍可定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把林门宗头上的白布扯了下来,系到了自己的腰间,十分动情地对大家说道:“走,回家去,让老人入土为安吧。”又对众人喝道:“谁要继续闹事,公安局给我好好登记,我不光不还钱,我还要抓人!”说罢,同林门宗一起抬着程二方的尸体,在唢呐声中,大步往外走去。门外,人们自动让出了一条道。
踉跄中,伍可定大脑中一度出现了幻觉:他似乎是抬着因为重病而离开了自己的前妻郭业红,又似乎是抬着因病突然离开自己,自己却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的外婆……
踉跄中,程二方的尸体被抬到了墓地。伍可定也是就像是程二方的的至亲一般,在墓地那里长跪不起,泪流满面……
看到眼前的这个场景,现场的乡亲们无不为这个新来南平地区专员给深深地感染了,乡亲们在底下也不由得暗暗流下了热泪,同时也为有这样一位心系普通老百姓的地区专员而感到庆幸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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