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废黜太子
沈淮璋微微蹙眉,从善如流地跪下:“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儿臣对父皇一直敬仰有加,怎么可能诅咒父皇?”
有太子的坚定拥趸又在短暂的眩晕之后迅速回神,跪下陈情:
“对啊陛下,如今储君之位稳如泰山,太子殿下和陛下之间更是君臣相得,无论怎么想,太子殿下也绝对不可能诅咒陛下您啊!”
大臣的声泪俱下也暂时收回了顺平帝的理智。
可其他势力的人眼看一劳永逸搬到太子的机会就在眼前,又怎会轻易让它从指尖溜走?
吏部尚书上前,捡起布偶仔细查看,而后冷笑一声。
“看这布偶的成色,应该已经有两三年的时间了。那时候,太子殿下刚刚患上恶疾,双腿瘫痪。不仅身体遭到巨创,就连储君之位也摇摇欲坠。
“加上下面其他几位皇子的不断成长,极为严重地威胁了太子的地位。在这种情况下,太子殿下若是心生扭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吏部尚书此番话一出,别说其他人,就是原本坚定拥护太子的大臣都沉默了。
因为他们也觉得在那种情况下,太子会生出怨憎之心十分正常。
顺平帝闭了闭眼,将所有的失望、痛苦都藏进衰老的目光的。
许久之后,他低沉的声音才在大殿中回响:
“废黜大皇子沈淮璋储君之位,封为齐王,赐封地崖州、乾州。齐王,既然你说你没有勾结乌桓,那就拿出你全部的实力,击退乌桓,还自己一个清白。
“如若不能退乌桓,你就终身驻守崖州,永不能返京!”
这个命令,让所有的官员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要知道崖州是如今最毗邻乌桓的边境,而乾州更是还在乌桓手中。将这两个地盘赐给齐王,其实相当于就只赐下了崖州。
当初平王秽乱后宫,陛下都还网开一面,赐下了较为富庶的江州和衡州为他的封地。
如今对昔日就为看中的大皇子,竟是赐下了这么两处荒无人烟的地方。
谢瑾晃了几下身子,疲惫地闭上双眼。
筹谋半世,汲汲营营,最后却成了“叛王”的姻亲。
所有和太子府关系密切的官员几乎都惨白了一张脸。
太子殿下是陛下曾经最为信重的皇子,陛下会对大皇子网开一面,却不会对他们这些已经站队的臣子网开一面。
和沈淮璋距离并不远的四皇子沈辞安,因为这一连串的惊变,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
大哥对父皇行巫蛊之术?
这怎么可能?
虽然他一直想着和大哥争,争父皇的宠爱,争大臣的赞誉,争储君之位,甚至是争姜绪风,但他也绝不相信大哥会干出这种事。
脑海中突然回忆起已经尘封多年的往事。
那是他们几位皇子尚年幼的时候,大哥还是当之无愧的储君,无人能动摇他的位置。
下面几位弟弟也全都对太子汝慕情深,不敢升起分毫争夺的念头。
那时候,大哥是宽宥的,是温和的,是一个最可亲可敬的兄长。
他从小就顽劣,每次读书都会被夫子们责骂,是大哥拦下一次又一次的责罚,耐心地教导他书中经义。
每次,他都会满不在乎地回答:“弟弟学这个干嘛?有大哥你学就可以了。反正大哥你才是我们大雍的储君,有你在,弟弟当一个闲散王爷就行了。”
每每此时,大哥都会严肃地摇头,“读书不仅仅是为了登上皇位,更是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肆儿,不可胡说,徐太傅听到了又该罚你了。”
明明他是很敬重太子哥哥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敬重才变了呢?
是从……太子哥哥双腿瘫痪之后……
曾经芝兰玉树,永远都是他们遥不可及的榜样的太子跌下神坛,狠狠坠入泥地中。
在看到太子哥哥无数次毫无理智地发疯之后,他对太子哥哥曾经的敬重就慢慢消失了。
后来,无数人在他耳边说,以后他才是命中注定的储君,他比太子那个废人强上一万倍。
慢慢地,他终于变了。他将曾经敬重的太子哥哥深埋在记忆深处,开始处处和对方作对,就为了向世人证明,没错,他比太子强上万倍。
幼时的回忆和这几年的回忆交错在脑海中闪现,沈听肆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
可是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他都不相信太子会诅咒父皇,不相信太子会勾结乌桓。
父皇不可以就这么废黜太子的储君之位!
他刚要站起来,向父皇求情,手腕就被身旁的刘贵妃狠狠拽住。
“肆儿,你疯了不成!眼前这个大好的局面岂不是天赐良机?看来上天都注定,你才是大雍未来的君主!”
刘贵妃眼中发狠,“肆儿,你宁愿绝食也不娶桐儿的事,母妃已经答应你了,你能再这么任性了!
“你也为母妃考虑考虑,一旦你在夺嫡之争中失败,母妃,甚至包括整个刘氏都难以存活!”
“三皇子被厌弃,二皇子毫无根基,眼下你最大的威胁就是太子。不管他是不是被冤枉的,只有除了他,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
刘贵妃一番呵斥,无疑是给了沈听肆一锤重击。
他本要起身的动作僵住,良久之后,终于还是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
整个宫殿上鸦雀无声,所有人就连呼吸都放缓了。
齐王沈淮璋抬头直视顺平帝:“父皇,没有做过的事,儿臣绝不会认。但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还请父皇宽限两日,待一切事宜安排妥当之后,儿臣便会携家眷奔赴封地。”
顿了顿,他接着说:“父皇近日因风疾而双膝疼痛,夜间切贪凉,儿臣前往封地之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返京都,请父皇原谅儿臣无法在您身边侍疾。”
顺平帝闭着的双眼颤动起来,握在龙椅上的手也不由收紧。
“临行之前,儿臣有一事相求,请父皇同意。”
顺平帝嗓音微微哽咽,“你说。”
“此次之祸,与府中女眷无关。崖州凄寒,女眷们恐是不能忍受。因此,儿臣想父皇同意,让儿臣与右太子妃和离,并遣散府上的其他侧妃与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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