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以下犯上莫嚣张
话未说完,李管家脸一脸阴狠地操起驱马的马鞭狠狠打在她身上。
“大胆刁奴,竟敢谋害主子的性命!来人,把她给我托下去乱棍打死!”
翠翠被下人捂住嘴,跟拖一条死狗般拖到了密林深处。
小白菜眼中满是害怕的泪水,姜绪风用双手挡住她的眼睛,自己则是冷眼看着翠翠被乱棍打死。
她当然知道幕后黑手另有其人,翠翠不过就是一个用来哄骗原主上当的棋子罢了。
不过——她晦暗的目光轻扫过神色各异的姜家人,现在还不到时机。
刘宛娘执掌姜家中馈多年,对外塑造的慈母形象十分深入人心,加上李管家、刘嬷嬷等都是她的人,更何况姜家老夫人还是她的姨母。
姜绪风现在就算道出刘宛娘的毒辣,没人会相信她不说,更可能让对方狗急跳墙。
她自己倒是不怕,但小白菜和小胖墩就不一定了,尤其是眼盲心瞎一心认蛇蝎当娘的小胖墩。
想到其中缘由,她沉沉叹了口气。
原身七岁时,母亲魏氏难产,生下一对龙凤胎后就撒手人寰。之后,她爹便将原身和龙凤胎中的哥哥姜明初放在贵妾刘姨娘处抚养。
至于妹妹姜明韵,则由奶娘赵娘子看顾。
六七岁的年纪,正是性格行为塑造的关键时期,在刘宛娘多年的刻意溺爱放纵下,原身一个原本长得冰雪可爱的孩子硬生生变成了惹人生厌、性格跋扈的大胖子。
不过十三岁的年纪,体重就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五十斤,在以瘦为美的大雍,简直是京都所有贵女中独一份的笑话。
而自从被赶到乾州之后,原身自卑自怜,愈发暴饮暴食,体重也随之暴涨到了两百斤。
弟弟姜明初就是另一个翻版的原身,在庶子出生前,她爹姜时仕偶尔还关心关心他,自从一年后庶子出生,姜时仕的心思都放在了庶子身上。
姜明初在刘宛娘毫无底线的溺爱下长大,全身心地信任她,甚至将她看作亲娘。
被堵住的痛苦哀嚎渐渐消失,姜家下人拿着沾满鲜血的木棍走出来。
姜老夫人重重哼了一声,在姜灵薇的搀扶下转身就要离开现场。
姜绪风却猝然开口:“等一下,姜灵薇,你之前胡乱听信下人的捏造,肆意毁坏嫡姐名誉,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姜灵薇的脚步霎时顿住,睫毛上的眼泪欲滴不滴,好不可怜。
“姐姐,对不起,以前你和翠翠情同姐妹,我没想到她竟会谋财害命。”
“一句对不起就行了?该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吗?”姜绪风抱着胸,神色冷漠。
一直强忍怒火的老夫人拉开姜灵薇,低声怒骂:“够了!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姜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祖母,丢姜家脸的可不是我,恰恰相反,我这是在维护姜家的脸面呢。
父亲现在贵为翰林院学士,要是被人知道家中嫡庶不分,岂不是会成为都察院那帮人攻击父亲的利器?”
提到姜时仕,姜老夫人的脸陡然沉下去。神色几经变换之后,她动了动嘴唇,轻声说:“灵薇,你顶撞嫡姐,跪下给她认个错吧。”
说完撇开头,不去看姜灵薇错愕、绝望的眼神。
周围有其他闺秀同仇敌忾道:“就是!小小庶女竟然敢以下犯上!还不快跪下给你的嫡姐磕头认错?”
“跪下,快跪下!”
姜灵薇攥紧拳头,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着。最后,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姜绪风身前。“姐姐,请您原谅我。”
四面八方的哄笑声将她的脸面彻底踩在了脚下,她垂下的眼眸中,翻滚着噬骨的恨意。
“哎呀,文哥儿晕倒了!”刘嬷嬷大惊小怪的尖叫打破现场的凝滞,场面陡然混乱起来,姜老夫人带着姜涵文急急返回马车旁,姜灵薇也趁乱跟了过去。
一番检查,姜涵文是急火攻心才晕了过去,姜老夫人对此更加厌恶姜绪风。
闹剧收场,姜绪风也不在乎其他姜家人对她的看法,双肩一耸就去找李管家要了一壶水和一些食物,转手赔偿给沈淮璋。
借着姜绪风的“凶名”,沈淮璋和霍刀两位“恩人”也待在了上游处休息。
姜家共三辆马车,姜绪风三姐弟一辆,刘宛娘、姜灵薇、姜涵文一辆,姜老夫人和已故的孙姨娘生下的三小姐姜云竹一辆。
之前姜家人以为三姐弟已死,姜灵薇顺理成章霸占了姜绪风的马车,如今他们一回来,姜灵薇自然是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刚在马车上躺下,姜绪风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食物香味。
这显然不是她的错觉,因为一旁熟睡的小胖墩又记吃不记打地嘟囔起来:“牛肉干……马蹄糕……酸梅……”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休整了一天的难民群准备储水,待挨过日头最烈的时候继续上路。
李管家送来食物,一碗绿豆汤,几个白馒头,三个水煮蛋,还有一碗拌有韭菜、肉沫的蘸料。
小胖墩老大不高兴,“怎么就吃这个?我要吃烤鸡!”
李管家脸上堆笑道:“小少爷,因为走得匆忙,食物已经不多了,昨天……大小姐还给了外人一些食物。所以……您担待点。”
其实这些比起前两天啃的仙人掌来,已经不知道好到哪去了,小胖墩就是知道现在有人纵容他,臭习惯又犯了。
果不其然,另一辆马车中的刘宛娘听见了,当即就将自己和文哥儿碗里的水煮蛋挑出来送给小胖墩。
“初哥儿,你前两天受苦了,来,吃多点。等到了京都,姨娘一定给你买十只烤鸡。”
“娘——”被抢了鸡蛋的姜涵文满是委屈和愤怒,刚叫了一句娘,就听车内的姜绪风咳嗽一声,他一顿,咬着嘴改口,“姨娘,那是我的鸡蛋,大哥都有三个了。”
刘宛娘责备道:“初哥儿之前吃了那么多苦,多吃个鸡蛋怎么了?姨娘是怎么教你的?你做弟弟的要懂得谦让。
之前在家里初哥儿拿你的端砚摔着玩也没见你使性子,现在莫不是看是在逃荒路上,竟心疼起一个鸡蛋来了。”
小胖墩闻言得意洋洋地摇头看着姜涵文,还故意扮鬼脸气他。
四周的人互相看看,皆是摇头。
姜学士家的嫡子小性又跋扈,竟还抢庶弟的食物。而且丝毫没有读书人的敬畏心,竟把多少人视为珍宝的端砚摔着玩。
比起来,庶子就懂事多了,作为弟弟还要谦让哥哥,真是可怜。姜家这位姨娘未免也太偏心嫡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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