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轻薄太子


  床榻边,正一个青衣男子正死命按着沈怀璋的脸颊,努力控制他不要伤到自己。

  因为太过用力,他整个衣衫都被打湿了。

  见到霍刀归来,他紧绷的脸终于松了松。“快过来帮忙,我要控制不住他了!”

  霍刀赶忙放在姜绪风,上前掰住沈淮璋的嘴。

  暂时没人搭理的姜绪风自己挣脱了绳索,从地上站起来。

  “按住他的四肢,我要为他施针。”

  霍刀二话不说就按住了沈淮璋的四肢。青衣男子抬眸深深看了姜绪风一眼,也努力伸出手脚按住沈淮璋。

  连施八十一针之后,沈淮璋脸上疯狂的神色终于慢慢舒缓下去,不断挣扎的身躯也安静下去。

  青衣男子重重吐出一口气,手脚发软地瘫在床上。

  便是霍刀这个壮汉都累得气喘吁吁。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犯病了?之前在逃难路上不是都好好的吗?”

  霍刀满脸担忧地摇摇头。“不知道,殿下今日是突然发病,本来之前还以为缓解了……”

  姜绪风将手搭在对方的脉搏上。

  那脉搏时重时缓,时有时无,明显比她第一次诊断时更严重了。

  奇怪……奇怪……

  手中的手指轻轻动了动,那纤细修长的手指仿佛变得更加嶙峋了。

  熟悉的深邃古井再一次出现在沈怀璋的脸上,他那墨色的眼瞳中翻滚着一片暴虐的戾气。

  姜绪风抿抿唇,心中升起古怪的感觉。

  她并不想看到对方这副死气沉沉、了无生趣的模样。

  她还是更习惯那个总是悠闲地躺在破板车上,便是面对缺食少水的逃难路都气定神闲、胜券在握的乔三郎。

  “三郎……太子殿下。”

  一句轻唤,死水般沉寂的古井终于泛起涟漪,沈怀璋久久回神,目光直勾勾看着姜绪风。

  旁边的青衣男子看不下去,终于开口:“君理,究竟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好了很多吗?怎么这么突然又犯病了?”

  沈怀璋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没有回答男子的提问,而是看向神色担忧的姜绪风,“你白天时不是还说爱慕孤吗?孤便给你这个机会,可以随时亲近孤,如何?”

  姜绪风心头刚升起的惋惜之情霎时灰飞烟灭。

  “不用了不用了,小女子应该离殿下三尺远才对。”

  “难不成你说的爱慕都是假的不成?胆敢胡言乱语欺瞒孤,可是砍头的重罪。还是你不承认之前逃难路上你轻薄了孤?”

  姜绪风嘴角一抽,直接摆烂。“殿下如果好意思,就对外宣传,反正丢脸的不是我。能和殿下扯上关系,是我祖坟冒青烟呢。”

  沈怀璋的唇边溢出笑,重新变回了姜绪风熟悉的模样。

  “听说你是汝南侯的外孙女?你那表哥也该入仕了,表姐也该说亲了吧?”

  明明还是那张芝兰玉树的脸,但刚刚还让姜绪风怜惜的俊美面孔此时陡然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她牙咬切齿道:“愿为殿下驱驰!”

  沈怀璋威胁她不要紧,但汝南侯府一家是无辜的,她这人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从没有连累别人的习惯。

  “呵呵,怎么会是驱驰呢?不过就是让你每旬都来东宫替我看诊一次罢了。”

  说着,他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下,轻声问:“这次你可有看出孤是因何犯病的?”

  提到病情,姜绪风也压下了那些杂念。“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快就犯病才对,而且就算犯病也不该这么来势汹汹。

  “殿下,你今日可是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或是吃了什么往日不常入口的食物?”

  沈怀璋垂下眸子,眼眸暗淡下去。

  青衣男子在一旁奇怪地说:“不应该啊,殿下今日没有吃什么,也没有碰什么,都与往日一般无二啊。”

  “是吗?”姜绪风也困惑地颦眉。“我刚刚看了一下,如果是选择强行忍耐,这病甚至还会越来越严重。待到三日之后,便会一举爆发。”

  沈怀璋的手一颤,“那时会怎样?”

  “那时殿下你会彻底失态,理智全无,如今还只是有自残的倾向,到了那时,便会开始攻击其他人。甚至做出杀人的事也有可能。”

  那白皙的手指霎时收紧,青筋迸起,姜绪风仿佛看到了血管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血液。

  “三日后?不正是宫宴吗?!”青衣男子轻呼一声。“要是殿下您在宫宴中失态,那……”

  后面的话没有出口,但在场几人都心知肚明。

  本来沈怀璋成了废人,便注定无缘帝位。

  只是因为早年沈怀璋的名声实在太好,而陛下也一直十分疼爱他,将他当作接班人培养,所以迟迟没有废除储君之位。

  近两年来,有关废黜的呼声越来越高,陛下一直扛着巨大的压力不愿动手。

  但若是殿下真的在宫宴中,当着无数朝臣的面做下无可饶恕的丑事,废黜一事肯定板上钉钉。

  便是陛下再如何疼爱太子,也不可能再庇护他了。

  “宫宴?”姜绪风疑惑地问了一句。

  怎么又是宴会,京都中的人这么闲,隔三差五举办宴会?他们没点正事可以做吗?

  青衣男子和霍刀都满脸愤懑,无心理会她,唯有当事人沈怀璋很快就收起了眼中的冷意。

  “对啊,三日后宫中照例举办宫宴。你爹不是刚被升为了正四品的国子监祭酒吗?按理说也是可以携带家眷出席宫宴的,怎么,你不知道?”

  姜绪风霎时眯起眼。

  好哇,渣爹竟然还打着带侍妾和庶女去参加宫宴的念头,也不打算带她这个嫡女去呢。

  虽然她对参加宫宴没什么兴趣,但对膈应渣爹和刘宛娘几人的事却很感兴趣,这宫宴她是非去不可了!

  见姜绪风满脸斗志昂扬的模样,沈怀璋失笑摇头,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此时的他浑身轻松,完全没了以前每次犯病时紧绷的、充满戾气的模样。

  约定好下一次来看诊的时间后,霍刀便送姜绪风离开了东宫。

  沈怀璋目送着姜绪风离开,一旁的青衣男子突然开口:“君理,姜大小姐不过是个四品官员的嫡女,娶了她对你并没有任何裨益。

  “刘贵妃一心想撮合四皇子和谢宰相的嫡长孙女。要是他们真的联姻成功,对你的威胁可就更大了。”

  沈怀璋恹恹收回目光,“不会的,他不会允许这种打破平衡的局面出现。”

  “他?”青衣男子喃喃重复了一句,而后瞬间神色大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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