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一直伺机等着报复的姜婉珠也噗哧一声笑出声来，看到姜涵文瞪她，还故意抬高声音说：
“我看二姐姐还是别去献艺的好，我怕二姐姐再一跳舞，又引来鸟雀随处方便。糊了二姐姐一身没事，脏了太后的寿宴可就罪过了。”
虽然刘宛娘极力用姜绪风欺压庶妹一事压下了姜灵薇在赏菊宴宴上的丢脸行径，但毕竟纸包不住火，当时在现场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人又太多了，所以此时还是在京都的贵女甚至是世家公子圈子中小范围地流传着。
刘宛娘瞬间捏紧手掌。
姜时仕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想到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二女儿犯下的丑闻，他对于是否让她去参加宫宴一事也产生了动摇。
毕竟参加宫宴不知道有多少世家显贵，万一她们看到灵薇就想到那件丢脸的事，岂不是让他也跟着蒙羞？
察觉到姜时仕的动摇，刘宛娘更是恨得咬牙。
她轻抚上姜时仕的胸膛，“仕郎，上次不过是意外罢了。明日大不了就不让灵薇上台献艺了。
如此天赐良机，好不容易返回京都，她一定要让灵薇文儿打入京都的世家圈子！
姜时仕犹豫半晌，最后拍板：“行吧，那宛娘明日你就带着绪姐儿和薇姐儿一起，宫中规矩大，你们也别随意跟其他客人攀谈，免得叫人以为我姜府的人都不懂礼数。”
他一锤定音，焉知姜绪风根本懒得搭理他。
在一府人的心思各异中，第二天很快来到。
晚香还是姗姗来迟，充分表达了她懒得给姜绪风梳洗的高傲想法。
姜绪风对此呵呵一笑，在她给自己懒散地梳头时，还满脸真诚地夸奖道：“哎呀，晚香，这么看着，还不知道我俩谁才是小姐呢。
“瞧瞧你这脸嫩的，这小手滑的。听说玉姨娘就是因为肌肤滑嫩所以才被父亲收入房中的呢。要我说晚香你不仅肌肤比玉姨娘更嫩，连容貌也比刘姨娘更盛呢。
“刘姨娘毕竟是老了，现在又怀了身子，想来好长一段时间伺候不了父亲。看来玉姨娘要专宠一段时间了，说不定再过几个月，我们府上又要多添一个小公子小小姐呢。呵呵呵——”
她只当和晚香说着闲话，好似浑然没发现对方越来越慢的动作和突然野心迸发的双眼。
“来晚香，这盒脂粉就赏给你了，你这么漂亮的丫头干起伺候人来的事本小姐真是看得心疼。你下去歇着吧，唤其他丫头来。”
晚香满脸喜色地接过脂粉，“谢谢大小姐！”
感受着那细腻的粉质，她轻轻咬了咬双唇，脑海中蓦地又浮现出老爷充满魅力的脸和他对夫人的温柔小意，她的一颗心突然就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大小姐，那晚香就先下去了，我唤秋宁来，那丫头梳发可是一把好手。”
“恩，”姜绪风一脸和善地说道，“你去吧。”
晚香抓起盒子就几步跑出去，姜绪风也瞬间收了脸上的和善表情。
呵，放一个丫头在听雨轩监视她？
鲜红的指甲轻轻敲了敲桌面，那就送她们一出狗咬狗好了。
很快，又一个丫头走进了屋，她老老实实地低着头，一副有些怯懦的模样。
“大小姐，奴婢秋宁，来给大小姐梳妆。”
人虽然看着有些胆小，但手上的本事却是厉害。
不过短短几瞬，姜绪风满头的秀发就被挽成了堕马髻。
“小姐，今天配什么首饰？”
姜绪风的视线扫过空荡荡的首饰盒。
刘宛娘真是一点也不老实，嫁妆的事她不催就当没这回事，连首饰都不知道给她送。
她摇摇头，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了。
“还是带这支缠丝点翠金步摇吧。”
梳好妆后，秋宁又给她换了件挑丝双窠云雁外衫，套在那凹凸有致的勾人身段上，少了几分诱媚，多了几分端庄。
“不错。”姜绪风表示很满意。
踏出房门，姜灵薇见了她的装扮，原本神色有些嫉妒，但在瞥见她发上那支缠丝点翠金步摇后，竟露出了暗喜的表情。
她忍不住转头看了看刘宛娘，刘宛娘也是极力压制着弯起的嘴角，捏了捏她的手，并悄悄使了个眼神。
马车一路向前，行了大概两刻钟，很快穿过重重把守的宫门，进了皇城之中。
——
宫殿铺满琉璃瓦墙，镶绿剪边，寝殿内云顶檀木做梁，水晶玉璧为灯。
炎阳殿内雕栏画槛，绣帘随风而动，隐隐露出宫阙伸出盘龙舞凤的玉柱。
姜绪风规规矩矩坐在毡毯上，四下全都是能入宫参加宫宴的官员家眷。
所有人按次序落座，像国子监祭酒这种四品官员的家眷，只能坐在殿门口处。
跪坐了一会儿，姜绪风偷偷换了换腿。上桌的菜大多都冷了，虽然大热天的不怕冷，但这些荤腥冷了之后油脂凝固成一团，也叫人全然倒了胃口。
不过本也就没人会想着再宫宴上大快朵颐就是了。
趁着所有人都垂着脑袋，小口小口假装吃菜，姜绪风飞快抬头扫了一眼。
如今他们所处的，正是炎阳殿右边的偏殿。只有前头才隔了冰盆，靠近殿门的人都被热辣辣的风呼呼吹着。
姜绪风眼尖地瞥见好多贵妇人和闺秀精心研化的妆容都快被汗水糊成一团了。
炎阳殿内，坐着的正是当今天子，外加一众皇子与亲王勋贵。
炎阳殿左边的偏殿中，坐着的则是当今天子顺平帝的一众嫔妃。那处虽然没有炎阳殿凉爽，但好歹还是搁了几个冰盆。
而像姜时仕这种四品官员，甚至是五品官员，则都是坐在炎阳殿外的走廊上。
上菜的顺序也是按着这几个宫殿的顺序来的。每每等到给右偏殿的人上菜时，那些菜早已变得黏糊糊的了。
姜绪风不由有些后悔，她用尽心机，就是为了来这吃残羹冷炙的？
早知道他爹混得这么不行，她还非死皮赖脸参加什么宫宴。
还说什么近日深受陛下器重呢，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过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恐怕只有姜绪风一人才有。
她借着坐在门口的便利，悄悄往走廊看了一眼，她那个便宜爹正擦着额头的汗水呢。
虽然热得满身大汗，菜都食不下咽，却一个个与有荣焉，仿佛能蹲在走廊吃饭是多么荣幸的事一样。
一盘荔枝被端了上来。
不过只有可怜巴巴的四颗，这一桌子的人都分不遍。
偏殿地方有限，所以基本都是七八人围了一桌。
和姜府同桌的是另一个正四品官员的家眷，那府的女眷正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拿荔枝，便见姜绪风直接毫不客气地拿了一颗，接着又往她们碗里也放了三颗。
“吃啊。”她怡然地剥着荔枝，直接无视了刘宛娘和姜灵薇愤愤的眼神。
正吃着，炎阳殿内猛地响起一阵混乱声。
“太医！快宣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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