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好生修养
秦风循着记忆中的道路,寻找那辆牛车。
秦风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片树林。
说是树林有些抬举它,准确地描述,这里是一片空地,上面长了稀稀拉拉十几棵树,野草稀疏,土质浮松,人一脚踩上去会冒起一大片黄土。树林的外围可以看到一些黄墙红瓦的老屋子,秦风印象中自己就是在那里下的牛车。
秦风到那里,又询问了一棵大槐树下的几位老者,终于找到了那辆牛车。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牛车上除了驾驶牛车的中年农夫,还坐着大巴上的那个女人。
“怎么是你?”女子抬头看见秦风,一不小心将心里的问句说了出来。她双眉紧蹙,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虽然秦风也有些惊诧,在心中为这种巧合感到奇怪,但是出于这女子傲慢的表现,他一句话不说,以更为傲慢的表情一声不吭地坐上牛车。
这副不理不睬的态度恰是女子最不愿意见到的,她感到自己遭受了极其严重的侮辱,一连吐了好几个“你”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牛车的结构很简单,前面一头健壮的黄牛,后面拉着一辆两轮的板车。车身是由普通的木材构成,连车轮也是纯木制的。车板上铺着一层草垫,两边是竖起的板子,以防放在上面的东西滑落在路上。因此这辆车,只能够从后面坐上去。
秦风此时又和女子并排坐在了一起。女子怒红了脸,一把扯下身上的外套,再次披在了腿上。
秦风可不管这个蠢女人干什么,他向后坐了坐,平躺下,翻了个身,睡起觉来。
牛车开始晃晃悠悠地向前走。
秦风虽然是侧躺着,可是蜷曲的脚却在颠簸中时不时碰到女子的腿,留下一些尘土和印记。
第一次的时候女子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秦风,然后拍去了灰尘。到第二次的时候,这女人忍无可忍了,一把推起了秦风:“你给我起来!”
“干嘛?”秦风挑着眉,一副挑衅的样子。
“干嘛?你说干嘛!把你的臭脚收起来,这是你家车啊?”女子大骂。
“那也不是你家的啊,我爱干嘛干嘛。”秦风又继续躺下了。
“起来!”女子推他一把。
“干嘛!”秦风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但是这女子并不害怕。
“那好,从这儿划分,这是你的地盘,这儿是我的。”女子用纤细的手指在草垫上划出一道痕迹,恰好将这盘地方划分成了两块。
秦风看都不看,继续躺下了:“这是你家的车吗?你想划就划?地盘怎么分又不是你说了算。”
“那你有种别碰到我!”
“你有种别坐着啊。”
“你!我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也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人。”
“你!”
“闭嘴我要睡觉了。”
…
事实上秦风并不能好好睡觉。这个女子虽然看上去妆容精致,但是听她讲话似乎处世不深,既不撒泼也不骂人,生气起来像个高中的女生,没有办法说服秦风,只好不停地对他推推搡搡,嘴上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发泄的话。
两人不停地吵着,秦风坐起来又躺下去,女子一会讽刺一会愤怒,没个完。
牛车驶过稀疏的树林,渐渐进入了一片连绵的山脉之中,这里树木茂盛,草木葳蕤,有水有花,有鸟有兽。又行了半个时辰,牛车停到了道观的门口。
“二位还不下车?”农夫操着极重的方言回头问这两个吵个不停的年轻人。
“你也在这儿下?”女子一脸不敢相信,紧随其来的是嫌弃的表情,“真是侮辱这个地方。”
“你管我来不来?感情这道观也是你家的呗,那这山也是你家的?京都怕也是你家的吧?你家真厉害,咋不上天呢!”秦风二话没说,就跳下了车。因为车子是两轮的,停下来时重心不稳,加上秦风下跳时一使劲,女子直接从车上翻了下来。
女子双膝着地,地上的石块似乎弄疼了她,她缓缓地改跪为坐,盘坐在了地上揉起膝盖。整个过程她一句话没说,也没有发出一句叫声。
“啧啧啧。”秦风虽然嘴上吧唧着,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两人吵归吵,但刚才那一下确实没有绅士风度,于是他走近女子,相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没想到,手还没凑近,就听见女子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这下秦风慌了神,怎么着也没想着把人家给弄哭啊。
秦风赶紧蹲下来,伸手去扶她,可是女子似乎能感应到这双手的到来,一巴掌拍开了他,开始捂面而泣。
道观附近全是高大的树木,阳光择隙而落,这里隐隐绰绰,煞是好看。秦风蹲在女子旁边,不知所措。
这时从道观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稳健而平和,秦风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见算命老道雄厚的声音传来:“回雪小姐,这是何故呢?”
看来老道认识这姑娘啊,秦风想着,站起身来,向算命老道施礼:“道长。”
“秦风小友真是好不拖沓,寒暄就此免过,只是这位回雪小姐是本观贵客,何故至此而泣呢?”老道过来扶起这位女子。
女子站起来,眼眶还是红的,两三地泪水簌簌地脸上坠下。她狠狠地瞪了秦风一眼,没有说话,走进了道观。
“道长,事情是这样的…”秦风将路上的误会大致说了一遍。
“哈哈,看来二位是起了龃龉。无妨,”老道听完哈哈一笑,说道,“这位小姐名洛回雪,回雪二字取自洛神赋,‘飘颻兮若流风之回雪’,其父乃京都大学之教授,其母乃著名民学研究者。书香世家,底韵悠长,二位相处久了自然会化干戈为玉帛。”
秦风尴尬地笑笑,心想恐怕不会这么简单。给人家女孩子都弄哭了,恐怕和好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那她来这儿干嘛?”秦风疑惑。
“贫道平日里与学者教授来往颇多,圈内都知晓贫道对于道法略通一二,回雪姑娘是经父亲推荐前来养伤的。”
“养伤?她得病了?”
“还不是一般的病。这病不发则以,若是发作起来,保教人生不如死。”老道闭眼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惨状。
一想到自己一路上不停地激怒这个姑娘,不让她安心;再想到洛回雪病情发作起来的痛苦神情,秦风的心里不禁泛起了怜香惜玉的感情,于是心里的愧疚感愈发地重起来。
“秦风小友务必答应贫道,这些日子千万别再激怒她了。”老道睁眼,黑白两色的眼睛发出郑重的光采。
“是是是。”秦风连忙点头。
“甚好,甚好。”老道闭眼轻笑,领着秦风再次进入了这座古旧的道观。
因为是到达的第一天,算命老道念秦风千里迢迢赶过来,于是招呼伙房做出了一桌满汉全席。看到这桌富丽繁华的菜品,秦风才意识到这里不仅有厨师,而且还是不得了的好厨师!
等到用餐时刻,秦风才发现自己之前误解了这座道观。
这里原先不仅仅只有算命老道一人,还有一位伙房的厨师,和两位双胞胎道童。
那位厨师很怪异,人高马大,胡子拉碴,怎么看都不像是做得一手好菜的厨师,秦风在饭桌上夸了一句,他竟然害起羞来!
至于那两个道童,明明是男童,却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一会说下山后的村子里谁结婚了,一会又说哪个明星出轨了,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一样。那老道竟然也不阻止他们,吃饭的时候,却也乐呵呵地听着。
这让秦风不禁感叹,这个桌子上的正常人看来只有他和洛回雪了吧。
洛回雪在吃饭的时候,面无表情,仿佛没有被今天的事情困扰一般,秦风每次望向她的眼神都被她巧妙地避开。
吃完饭菜,秦风急冲冲地缠着算命老道,要他赶快教自己关于更多融合灵力和念力的知识。因为秦风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尝试着融合两种力量,可是无论他怎样尝试,都没有办法找到当时击倒黑豹的感觉。这让他无比气馁。
“依我之见,秦风小友当好好休息一番,明日开始修炼。状态对于灵力念力的融合也是极重要的。”
秦风一想也是,于是打算回房睡觉。算命老道让一个小道童领他去自己的房间。
庭院深深,夜色迷人,天上繁星闪烁,地上灯火清明。
经过长长回廊,路过一处屋子的时候,秦风看到了洛回雪投射在窗纸上的侧影。洛回雪似乎是洗漱结束,正用双手撩起披下的长发。
“先生?”道童见他停了下来,便询问他。
“奥。”秦风回过头,准备继续走,不料道童指了指洛回雪对面的一间屋,说:“到了。”
两间屋子中间是小小的池塘,池塘上围着一条长廊,恰是两人站立的地方。
小童将屋子的位置告知给秦风的时候,坏笑了一声,匆匆退下了。
“这小子!”秦风有点生气,“我是那样的人吗?”
说着,就要拐向自己的屋子。
可是,秦风不知怎么的,目光向洛回雪屋内随意地一瞥。这一瞥不要紧,定睛看时,却是一只张着巨口的怪鱼侧影,赫然出现在房间的窗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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