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局中局


  齐王妃被叶从容送进了皇宫。

  依照他和嬴帝最初的约定,叶从容成了嬴容,嬴国四皇子。

  而原本的四皇子嬴逸,往后挪了一位儿,成了五皇子。日后若见嬴容,还要尊称一声“四哥”。

  嬴逸最近深居简出,不知他再见叶从容时,会是什么表情。

  叶从容很期待。

  锦屏第一次见到嬴帝,她大为惊讶。

  嬴帝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嬴帝很高健,身材和齐王差不多。

  锦屏想象中,他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毕竟,嬴帝在位已经有二十余年了。

  可眼前身着玄色绣金龙袍子的人,怎么看都像是三十来岁的样子。

  但这显然不可能,听闻嬴国的大皇子,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三十好几了。

  他头发浓密且黑,浓眉,鼻下两撇胡子,看起来严肃,且很有威严。

  锦屏在夜国皇宫住了那么久,就算被怀疑,被逼着给章婕妤弹琴的时候,她都没有紧张。

  可这会儿,她不争气的紧张了,小腿肚子都在抖。

  幸而衣服宽大,她希望嬴帝看不出来。

  “你是齐王妃?是她的女儿?”嬴帝问。

  他声如洪钟,又沉又稳,好像直接撞击了人的心底。

  锦屏站着没说话。

  “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你怕朕?”嬴帝微微笑了。

  他笑起来的样子,更显年轻。

  他招招手,叫锦屏到他身边去,他本身气质很有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但他似乎并不喜欢用这等天生的威严施压,与夜国皇帝恰恰相反。

  夜国皇帝的表情让人觉得,他总是端着,惟恐人冒犯。

  嬴帝表情和煦,似乎故意不叫人怕他。

  锦屏心中迅速思量,特别是那句“你是他(她)的女儿”,这个他,是男是女?说的是谁?

  她站着没动。

  嬴帝竟亲自起身走了过来。

  锦屏本能的想往后退,猛地想起叶从容说的那句,“她从不后退”,她又定在了原地。

  嬴帝拉起她的手。

  “嘶——”锦屏倒抽一口冷气。

  嬴帝蹙眉,低头看她手,“嗬,手腕伤成这样,你怎的不说?难怪脸色不好。”

  嬴帝叫她坐下,又命太医来给她看手。

  锦屏琢磨着,叶从容给她掰断了,太医必然一下子就能看出来呀?她怎么遮拦过去?

  哪知太医却说:“是绑的太久,也绑的太紧,若是再绑一段时间,这手就要废了。”

  锦屏目光闪了闪,没看出来是掰断的吗?

  “幸而用了生肌玉药膏,这药矜贵,却是上好。养上月余,就能恢复了。”太医嗅了嗅她腕子上的药,继续说,“这段时间不可多用腕部,不要拿拿东西,不要抬手腕,让它歇着才能好得快。”

  锦屏想,这太医是被收买了吧?

  嬴帝却并不怀疑,点点头,叫太医又准备了安神的汤药,就下去了。

  “嬴容倒舍得给你用好东西。”嬴帝微笑说,“这生肌玉药膏,每个皇子只有一小瓶。”

  锦屏心想,难道还要谢谢他掰断她的手?

  嬴帝也叫人取来生肌玉药膏,他修长的手指沾了点藕荷色的药膏。

  锦屏吓了一跳,“我自己来。”

  嬴帝看她一眼,轻笑,“用脚吗?”

  锦屏道:“可以用另一只手。”

  嬴帝摇了摇头,“看来太医说的话,你没记住,用朕把他叫回来,再说一遍吗?”

  说话间,他的指腹已经轻轻的压在了锦屏的手腕上。

  他指腹有些粗糙,有一层茧子,但他的力道却恰好适中,并不太疼。

  “皇上,四皇子已经为我抹过药了。”锦屏生硬的说。

  嬴帝轻轻一笑,“他的药,你偷偷擦掉了吧?你怎么会用他的药呢?没关系,你用了就知道,朕的药比他们的都好。”

  所以,你们父子是卖药的吧?

  锦屏觉得这嬴国的皇室,简直是神经病。

  嬴帝似乎公务不怎么繁忙,他颇有耐心的给她抹好了药,又盯着她把药汤喝了。

  他这才回到御案后头,批阅奏折。

  他也不说叫锦屏去哪儿,锦屏手疼得很,索性找了个舒服的软榻,躺上去假寐。

  她本想歇一歇,毕竟来的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

  如今又断了手,也不知什么时候就送了命,能安逸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她琢磨着自己不至于睡着,毕竟这是嬴帝的宫殿,她处境堪忧。

  但她显然心大得很,竟真的睡着了。

  直到外头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才把她吵醒。

  “让我进去见她,你去通禀皇上,皇上一定准我见她!”女子声音很好听,只是有点儿盛气凌人。

  锦屏睁开眼睛,恍惚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嬴帝道:“你醒了?”

  她吓了一跳,一下子清醒过来。

  “夏夫人在外头,你要见她吗?”嬴帝问。

  锦屏豁然起身,却不慎碰到了手,“嘶……阿娘?”

  嬴国的事情,王妃没有交代很多,她只记得王妃提过一句,说她生母就是嬴国的夏夫人。

  当时锦屏疑惑了好久,她生母不是李小雨的娘吗?怎么又冒出一个生母来?

  嬴帝盯着她看,见她怔怔的,也不说见,也不说不见。

  “你受了伤,她若见到要伤心了。”嬴帝起身,“暂且不见也好,等手好些了,你去后宫见她。”

  锦屏点点头,主要是,她不知见到夏夫人,该如何拿捏情绪啊?

  早知她会到嬴国皇宫里来,她当初就多问问王妃了……

  嬴帝起身走出殿外。

  夏夫人正站在宫廊上,她气质很好,身着淡丁香色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

  嬴帝瞧见她便笑起来,他挥挥手,叫宫人退去。

  他上前轻轻拥住夏夫人。

  夏夫人侧身躲避,却未能躲开。

  “来了还能不给你见吗?”嬴帝低头在她耳边,温声说道,“只是她路上受了些苦,那些人粗手笨脚,没轻没重,把她的腕子弄伤了。我给她用最好的药,等她好些了,便领去见你,可好?”

  夏夫人抬眼看着嬴帝,“她不是就在里头?我现在见她有何不可?她伤了,我更要见,为何非要等她好了才能见?”

  嬴帝垂眸专注看着她,并无责怪之意,态度却也坚决,“如果朕就是不肯让你见呢?”

  夏夫人美眸微凝,她并没有硬闯之意,她还没那么自不量力。

  嬴帝却忽然俯身更抱紧了她。

  夏夫人立时挣扎,嬴帝却堵住她的嘴。

  夏夫人惊得瞪大了眼睛……御书房门前,嬴琰是疯了吗?

  她惊愕之际,似乎有凉凉滑滑的东西,一下子滑进了她嘴里,她尚未来得及反应,那东西就顺着她的咽喉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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