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他是故意的
郑睿泽轻声说道：“自然是知晓的，此前因着京郊永业田之事，我曾在他门前等候数日，只是太子行踪不定，这太子府的宫婢嘴巴又紧。”
他随后反应过来：“婉儿问太子作甚？”
吴婉儿回答道：“不是我，是兄长，若是能拿到皇家的布防图，那兄长就能成为首将了。”
郑睿泽浅笑道：“果真如此的话，兄长或许可以去京城以北的皇家狩猎场试试，或许在那里有机会。”
“谢谢郑郎，可依照那皇家狩猎场的规矩，哥哥新上任，没有五万金啊。”
“这兄长进不去，你能进得去，我常与父亲出入那里，四姓家族的官眷，报个名字就能进去。”
“明日我遣小厮去知会一声，你就以郑少夫人的身份过去。”
吴婉儿听着，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真的？我以少夫人的身份进去，会不会不太好？”
“这崔郑两家将联姻之事压得严严实实的，这那些都是京城之外富商，根本就不知道崔凝霜是郑二少夫人。”
郑睿泽轻揉着她的头：“我不是说了，我的心在你这儿，你就是郑家的二少夫人。”
吴婉儿拿着绣着的花样，一脸娇羞，郑睿泽宠溺的目光与之相对。
他转身将写好的信递给小厮。
“将这信给崔凝霜！”
崔凝霜收到信后都看笑了。
郑睿泽这厮让贴身小厮冒着风雪送信，就为了教训她一顿。
说她做事刻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言辞间字字句句都骂她是妒妇。
当小厮转身离开之时，崔凝霜当着他的面撕了书信，没有回一句话。
小厮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她知道，若郑睿泽知晓此事，定然会好生气恼一番。
这吴婉儿装可怜的手段，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崔凝霜走到书案前，将写到一半的请调边陲的文书一点一点撕掉。
她凭什么要避开吴家那两个兄妹，被抢了人就算了，如今连个官职都要来与自己争抢。
明明这吴家兄妹才是坏胚子，怎么反倒成了她是恶人？
虽说调离京城的理由众多，但绝不能是在此时。
就算要调走，也得先拿下首将之位，挫挫吴家兄妹二人的锐气。
她在犹豫着。
要不去京郊小院一趟？
不行，理智已不允许她这么做了。
突然，一支冷箭射进来，崔凝霜往后一躲，书案上出现一个窟窿。
上面是熟悉的字迹，写着：明日，京城以西皇家狩猎场。
这元卿荣知道自己明日休沐，所以才叫自己过去？
崔凝霜在床上思来想去。
最后从床上坐起：“不行，还是得去一趟。”
崔凝霜知晓这皇家狩猎场向来只接待皇家，和富可敌国之人。
因其偏僻，来回需要两个时辰，加上每月需要交五万金，所以京城之人几乎不去。
早些年，皇家狩猎场特恩准四姓也可以过去狩猎，郑氏也在其中。
第二日清晨，崔凝霜一身骑装下马。
被门口的小厮拦住。
“这位小姐，此处是皇家狩猎场，不得入内。”
“我是郑家二少夫人。”
小厮拱手：“不知小姐是哪家的郑二少夫人？”
“荥阳郑氏，我公爹是郑北辞，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小厮眼中闪过惊讶，不慌不忙地说道：“您是二少夫人？”
崔凝霜皱起眉头：“你还要问几遍？我自然是二少夫人，难道还有别的二少夫人？”
小厮抬手一指：“那位也自称是郑二少夫人，这荥阳郑氏虽有两个儿子，可大公子早年丧妻，也没听说二公子纳妾啊。”
崔凝霜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身着鹅黄色襦裙，裹着狐裘的女子背影。
正好与吴婉儿的目光相对，她看上去似乎有些惊讶。
“小姐稍等，我去找郡太守过来。”
不一会，狩猎场的郡太守边走着边说着。
“这郑二公子的小厮，一早就来递过信了，你将人带进去就行，若有怠慢，定扒了你们的皮。”
小厮脸上满是无辜：“不是一位，是两位郑二少夫人。”
“两位？怎会如此！郑家未娶妻纳妾啊。”
吴婉儿见着崔凝霜，也缓缓走了过来。
“凝霜姐姐，您来了。”
崔凝霜浅笑着：“我当然来了，不然别人顶着我的身份招摇撞骗可如何是好？”
郡太守上前：“您是郑二少夫人？”
郡太守仔细回想，郑二少爷是成了亲，可他只是一地方郡太守，京城之事他并不知晓。
这皇家狩猎场本就人来人往，一听有动静，众人纷纷围了过来。
在场之人皆是富可敌国的公子小姐，且多是外商，只觉得眼前的红衣女子有些熟悉。
马上就有人调侃：“这大清早的，就有好戏看了，真假二少夫人。”
“她好像是守门将军吧，嫁人了？”
崔凝霜远远瞧见，换好骑装的太子元卿荣在后面观望。
头上绑着红色的丝带，衬得脸愈发白皙清冷，帝王之气也柔和了两分。
冷冽肃杀的矜贵之姿，更为凸显，总能让人一眼瞧见。
崔凝霜看到了他。
从前，她从未见过如此模样。
这些年来，见到的都是他衣衫不整的样子。
无论是三皇子寒食节之时，还是此刻，都令她十分震惊。
他的身份地位，仿佛突然变了个人。
从清冷邪气的公子变成杀伐果断、具帝王之气的太子，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这郑家夫人，叫什么来着？”
“郑家乃四姓之家，向来注重门风，若是平妻，定然是知晓的。”
“京城这些个家族的关系乱的很。”
“对啊，说不定是养在外面的，这也难说啊。”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在场的年轻人居多，八卦之心甚浓。
这言辞让郡太守犯了难。
他从未见过郑二少夫人，往日都是郑公子和郑大人前来。
且对京城的复杂关系也不了解。
崔凝霜未发一言，吴婉儿娇滴滴地咬着唇。
她兄长若能成为京城首将，就是三品官员了，若让旁人知晓自己给郑家当外室，定会遭人非议。
她了解崔凝霜，是个没心机的。
她哥哥抢了她的功，她夺了她的花灯、衣服，还有相处五年的夫君，她都不在意。
明明知道郑睿泽变卖边陲房子的东西来养她，也未吭一声。
这崔凝霜应当会退让的。
沉默许久，崔凝霜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却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郡太守瞧着远处的太子，恭敬拱手。
众人纷纷作揖。
“太子殿下，这郑府在京都，不知太子殿下可知晓哪位是郑二少夫人。”
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太子元卿荣。
吴婉儿不由身形一怔。
她知道，郑睿泽是与崔凝霜参加了三皇子的食糯宴，额头不禁冒出细汗。
眼前的就是太子，未来的皇上？
太子繁忙，应当不会记得这氏族的夫人吧。
这崔凝霜生得英气，面容清秀独特，令人过目难忘。
吴婉儿不禁心跳加快了几分，有些不敢确定。
若自己被揭穿，岂不是将兄长的囊中之物拱手相送？
崔凝霜对上元卿荣那冷得发寒的眸子。
元卿荣嘴唇微微一动：“要知晓是谁，应当找郑公子才是，找我作甚？”
郡太守连忙应道：“太子殿下说的是，快去将郑公子请来，辨认一番不就清楚了？”
小厮很快便出去了。
元卿荣眉毛一挑，让崔凝霜的牙咬得更紧了两分。
他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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