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还情书
伊凡一阵激动,攥紧拳头小声喊道:“队长,加油!精神上支持你!”
阿尔温好气又好笑,走到房门前停住脚步,刚才被伊凡打岔冲散的紧张感又凝聚到全身,握住门把手后,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伊凡,伊凡捂着肚子装死。
他紧张地收回目光,拧动门把手,低着头,闭着眼睛说道:“你走吧,我不会要你的东西。”
说完,他的精神一松,精神力才感知到门外根本没有虫。他感觉整个身体瞬间被强烈的失落吞噬,刺痛感反倒令他清醒不少。
他准备重新关上门,目光被门口一大束芍药吸引。
明亮的珊瑚红染在每一片生机勃勃的花瓣上,重重叠叠的花瓣包裹着,就像精美的手工绒花。旁边还有几株红色渐褪,变成淡粉色和亮黄色的花朵。
这是代表情有独钟的落日珊瑚。
美丽动人,依依不舍。
他被鲜花迷了眼,弯身把花束捧起,一张叠起的信纸从花束中掉落在他的脚边。
他浑身一僵,缩了缩脚,想当什么都没看到转身回房。
砰!
房门被重重关上。
伊凡好奇地走过来,被迫接过阿尔温塞过来的信纸,忍不住吐槽道:“竟然用的草稿纸,连信封都不装一个,好没诚意。杰弗里每次给我写情书都用最漂亮的信纸和粉红色信封,还会郑重地交给我。”
“队长,我帮你看吗?”
“嗯。”阿尔温应了一声,又摇摇头,恼怒道:“不看,帮我还给他。”
伊凡:“……队长,我觉得这任务不适合孕夫,要不让柏林或者阿道夫去还?”
阿尔温盯着伊凡手中的信纸,确实,随手拿的草稿纸,对折两下,连信封都没有——这算什么情书。
他点了点头,把柏林和阿道夫都叫了过来。
十几分钟后,柏林和阿道夫抱着两大束玫瑰折纸花束回来,还是用的草稿纸,但立体的白玫瑰折得十分精致,看得出费了不少心思。
阿尔温一脸呆萌地被塞了两大束纸玫瑰,有些不知所措。
送回去一封情书,结果返回一堆情书。
柏林挠挠头,说道:“他说,这不是给你的情书。”
“那是什么?”阿尔温茫然地问一句。
众虫也想知道,他们目光灼灼,十分好奇谢黎写了什么。
伊凡:“拆一朵看看?”
柏林:“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要藏在玫瑰里?”
阿道夫:“又一个怪异的癖好。”
阿尔温把花束放到飘窗边,和大束的落日珊瑚摆在一起,取下一朵纸玫瑰小心翼翼地拆开扫了眼。然后,他慌乱地把展开的纸张捏成团,藏到身后。
伊凡:“他骂你了?”
柏林:“其实就是情书吧?”
阿道夫:“神神秘秘,多见不得光?”
阿尔温透白的脸颊逐渐被潮红浸染,硬生生被羞、耻感撕碎了一身的清冷。他抱起三大束花,连带那张第一次送来的情书一并带走,径直往谢黎的书房走去。
他闯入书房,里面没有虫,拐向房间,还是没有虫。
他抱着花在古堡里找寻,路过遇到诺曼他们,被惊奇的目光注视着,羞得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他很想跟大家解释谢黎不是在追他,可这花又确实是谢黎送的,他连解释都没法解释。终于,他在花院里找到了那个高大又放松的身影。
他把花往谢黎身上砸过去,愤愤道:“还你!”
谢黎也不躲,被砸得满身的花瓣,将刚剪下来的十几枝风铃花递给阿尔温,漫不经心地问道:“不喜欢芍药?”
他往前一步,不容拒绝地将大束风铃花塞进小家伙怀里。
“喜、喜欢,但是……”阿尔温后退的步伐乱了一阵,被迫接住大束粉嫩的风铃花。
转瞬,他后脚跟抵住湿滑的草地,站稳脚步,把花递了回去,坚持道:“不喜欢你送的,还给你。”
谢黎摘了朵风铃花别在小家伙的发上,苍白的指节勾起一缕被风吹乱的细发捋到耳后,温声道:“信看了吗?”
“没看。”阿尔温胡乱地把风铃花推回去,然而谢黎并没有接,漂亮的风铃花散落一地。
阿尔温的目光被风中摇曳的风铃花吸引,明明此时只有风吹草动的沙沙声,他却听到了阵阵欢快的铃铛脆响。
眼前飘飞过波浪卷发被挑染成的缕缕红发发尾坠落的小铃铛……
黑色项圈被苍白指尖撩拨的银色铃铛……
手脚被铐起挣扎时摇响的铃铛……
几十枝风铃花掉落在地,亲吻湿润的青草地。
阿尔温的耳朵烧得通红,红晕蔓延到脸颊,再到脖颈,他从口袋里掏了几下才掏出那团丢向谢黎,又羞又恼地骂了句“混蛋”,逃回了古堡。
谢黎感觉很新鲜,弯身捡起那张被小家伙拆开的稿纸,上面皱巴巴的几个字像是暗示着这句话被说出口时的碎破糜烂。
——我不属于自己,我属于你。
——只属于你。
他把稿纸叠好放回口袋,捧起两大束纸玫瑰,哼着熟悉的曲调,脚步轻快地离开花院。
蹲在墙角偷听的伊凡推了推杰弗里,问道:“他哼的什么歌,好耳熟。”
“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这晚夜没有吻别……”杰弗里直接唱了出来,唱到“吻别”忍不住亲了伊凡一下。
伊凡推开他,皱起眉头琢磨起来,“这首歌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是要告别?他还是不打算喜欢队长,逗队长玩呢!渣雄!”
“渣雄!他会遭报应的!”
杰弗里跟着骂了一句,哄着伊凡回房间,“别管他们夫夫吵架了,我们需要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杰弗里不知道的是,这报应来得比预料中快很多。
风吹散了满地的花枝,云层逐渐厚重,淅淅沥沥的春雨带着湿意洒落大地。
轰隆!
第一道春雷响起,惊醒了沉睡在地底的绿芽,绵绵细雨一直下到半夜仍不肯止歇。
漆黑的房间里,床上鼓起一大团,阿尔温躲进被窝里瑟瑟发抖,紧咬的牙关将下唇咬出血依旧不肯松开。
他的脸色一片惨白,眼瞳近乎失去色彩,发丝凌乱地粘腻在脸颊上,汗湿的睡衣贴合在身上,半透的衣物下若隐若现细腻性、感的肌肤。
他捂住耳朵,蜷缩成一团,像只被抛弃在路边旧纸箱的小猫咪,不时从喉咙里逸出无助的呜咽声。
“雌父……呜……雌父……”
他不知道部分记忆被掩埋后,那些曾经模糊不清的记忆却如雨后春笋般重新冒了出来。
同样雷鸣不断的春雨夜,衍生村里日复一日地上演着各种欺凌与抢夺,只是这次厄运之神选中了他们家。
破败不堪的铁皮木屋里,漆黑的屋内被不断闪烁的雷电照得一片刺目。
四岁的他被雌父藏在床底的纸箱里,床被掀开了,他被拎了起来,和其他小雌虫一起被关进一个大笼子里。
他趴在笼子边,双手死死握着冰冷的柱子,望着家的方向。
他看到了雌父漂亮的羽翼被撕烂,几十个雌虫围在那里一起撕雌父的翅膀,撕他的衣服,往他身上抹黑泥,然后一个面目狰狞的雄虫走了过去,在一片令虫作呕的嘲笑声中……
他看到雌父一身是血地逃出虫群,抓起家里唯一用来削土豆的骨刀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突然翻涌出来的记忆如同这场春雨来得毫无征兆。
“所有的雄虫都该死……都得死……”
阿尔温魔怔般重复着这句话,披着薄被,拖拽着一头再次长及地的冰山蓝发,莹白玉足踩在潮湿的地毯上。
一步步走出房间,走向隔壁谢黎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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