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贵人搭救
子龙是被脸颊上的冰冷惊醒了。
睁开迷离双眼,发现自己仍躺在雪地上,视野的天空背景,露出一颗带着斗笠的脑袋。
斗笠的主人,自然就是那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渔夫。
渔夫看起来竟年岁并不甚大。
约莫三十多年纪。
只是本该英气勃发的脸庞,因为忧思过重,眉宇间已出现深深的沟壑。
渔夫扔掉手中的雪团,俯视子龙,神情冷漠:
“你是秦国的将士?”
“为何负伤如此之重还拼命赶路?为了传递军情?”
“说吧,如果真有事关黎民百姓安危的大事,我可以帮你代为转告此地秦军。”
“除此之外,爱莫能助。”
渔夫说完直起身躯,注目到滔滔流潺的汉江水面上,神情忧愁。
显然,他从子龙身上的装束,以及胯下战马的烙印,误认为子龙是秦国之人。
汉中作为秦国的新得之地,民众还是心向楚国。
自然对这些征服者没什么好脸色。
这个渔夫也没打算对伤重垂死的子龙进行救援。
甚至连唤醒子龙,都不愿伸手。
只是捏了个雪团,把他砸醒。
子龙微微睁开眼眸,只觉得整个天空不断旋转,似乎随时又会再晕死过去。
好在神志反而无比清明。
从渔夫的冷淡言辞之中,子龙瞬间感受到渔夫对秦国的排斥之意。
顿时犹如将要溺死之人抓到一棵救命稻草一般。
“速去告知蜀王,秦国心怀叵测,石牛一事有诈,务必御敌于国门之外,否则蜀地生灵涂炭,祸不远矣。”
子龙一口气说完,只觉得眼冒金星,马上又要晕厥过去。
费力伸出手,拨动龙胆枪朝渔夫滚去:
“求你速去寻蜀王报信,吾已身无长物,便以此为酬谢。”
子龙强撑着说完,便再度陷入漫漫黑暗之中。
渔夫见子龙又晕了过去,并没有上前施救,而是面露沉思之色。
子龙的话,没头没尾,他听得不甚明了。
不过“蜀王”“秦国心怀叵测”“生灵涂炭”这些关键字眼,倒是都没落下。
眼前这身着秦军服饰的将领,莫非只是伪装成秦国将士的蜀国之人?
也对。
秦国这两年声势如日中天。
击败楚国夺取汉中之地。
函谷关外面对五国联军,小胜一场,并在对峙一年后逼着联军土崩瓦解。
据说在西边骚扰的义渠国也刚被秦国击溃,义渠国元气大伤。
如此军威赫赫,秦国将领又岂会如此狼狈?
至于蜀王。
渔夫身在汉中,自然知道蜀地开明国国君率领蜀地百姓,耗费十年修筑了一条联通蜀地和汉中的金牛道。
这条道刚刚修通。
终点汉中南郑,离此地并不算远。
汉中之人,对此并不陌生。
莫非此间之事,内里真有秦国的什么阴谋不成?
想到那句“生灵涂炭”之语,渔夫不由大为触动。
自己身为沦陷楚地之民,秦国同样是压在楚国头上的一座大山。
同是天涯沦落人。
渔夫心底升不由起同仇敌忾之感。
沉吟片刻,还是忍不住上前查看。
结果越看越是心惊。
这个突然出现的身份不明之人,浑身几无完好之处。
如此严重伤势,本该在受伤那时就已一命呜呼才是。
更何况一处处可怕的创口,均已溃烂化脓。
显然受伤已是多日之前的事。
渔夫实在想不通,是什么样的毅力,能让他一路坚持到这里。
渔夫不由肃然起敬。
换位思考下,若是自己受到如大伤,是否还能千里迢迢坚持赶回来报信呢?
渔夫为之动容不已。
罢了,既然有缘遇上,便略施以援手。
也是他命不该绝。
渔夫打定了主意,将子龙背起,往自己的草庐送去。
等捡起龙胆枪时,枪锋之中蕴藏的浓郁战魂,更是吓了渔夫一大跳。
成千上万战魂,带着不屈战意,在枪锋中疯狂撞击,似乎想要找到出口出来,继续未竞的战斗。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这把长枪,在战场上究竟曾杀过多少人?
渔夫对子龙的身份更加好奇。
等子龙再次悠悠醒转过来时,已是三日之后的事。
身上已舒服了很多,伤口重新做了清理包扎。
子龙身体本就强于常人许多,又有灵气自行运转修复损伤。
之前是急着赶路报信,没能好好处理伤口和养伤,这才伤情越来越重。
这会得到治疗,又静养了几日,伤情便迅速好转起来。
全身上下各处伤口痒痒麻麻,新肉已经长出,开始结痂。
子龙检视了一遍身躯,见已无大碍,便倏然睁开眼眸。
刚睁开眼,便与渔夫低头查看的视线对个正着。
渔夫擦了擦手,将沾满血迹污物的布料扔在一旁,温言笑道:
“醒来了?”
“你这是经历了什么?伤势够严重的,换作寻常人,这会早就魂兮远去了。”
“这几日可把我累着够呛,醒了就好,接下来好好养伤,应无大碍。”
子龙一惊,连忙挣扎地想要坐起:
“我已昏迷了几日?”
“不好,秦国大军来了吗?我得赶紧去寻蜀国之人报信!”
渔夫伸手按住子龙身体:
“稍安毋躁!”
“你现在只宜静卧养伤,不可再折腾,否则若伤到本源,将来悔之莫及。”
“我已托邻居去南面山中寻找蜀国主事之人,算算时日,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不急于一时,就算秦军如你所说会来,大军行程迟缓,也没这么快到汉中。”
子龙一想也是。
自己是关心则乱。
大军开拔,粮草辎重无数,又岂会像自己这般单骑日夜兼程快捷?
况且如今从关中到汉中,穿越秦岭的要道,仅有一条褒斜道可走。
这条道,秦国也还在修筑之中。
依当初前往咸阳时途中所见,没这么早修好。
就算修好,大军在这条坎坷崎岖的小道中行军,也不会顺畅。
当初第一次北伐之后,曹真引关中曹军,想要直袭成都报复。
结果在褒斜道中折腾了一个月都没走出来。
更何况,魏章率领的秦国大军,还要在关中等候司马错领军回来,合兵一处。
没个个把月,秦军主力到不了汉中。
子龙闻言心神大定,躺回榻上。
既然已经有人去找蜀国主事之人报信。
说不定一天半日后,就有蜀国之人来到这里探个究竟,倒省了自己一番辛劳。
见子龙听劝,渔夫露出欣慰笑容,点了点头,目光与子龙对视:
“该说说你了,究竟是何许人?”
“我帮你治伤之时查过你的身体,你应该已能引天地灵气为己用,要知道,天下诸国,有此本事的人并不多。”
“另外,你似乎对魂魄一道有所钻研?”
渔夫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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