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舍命奉陪
蒋雁翎悠悠醒转，他一眼就看到了在床边守着自己的蒋轻鸿，方才发生的事情也都涌现在了脑海里。
“轻鸿，害怕了吗？”他轻轻拢起蒋轻鸿散落的鬓发。
蒋轻鸿摇摇头，扑到他的怀里，蒋雁翎拍拍自己妹妹的后背，安慰道：“别怕，我认得出你，不会伤害你的。”
可他们都知道，蒋轻鸿害怕的并不是这件事。
蒋雁翎少年成名，靠的固然有自己的身世地位，还有手里这把名剑。
可是大家也都知道。这把“鹤雪青霜”当初是怎样被蒋雁翎收入手中。
那是一场江湖现在仍然在称道的恶战。
鹤雪青霜与碧月秋光虽然是鸳鸯剑，可是剑阁早已经将碧月秋光收服，大家都以为老阁主会把这把脸传给自己的儿子。
但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把碧月秋光给了自己体弱多病的女儿。
虽然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蒋轻鸿并非无能之辈，她掌管剑阁刑讯，一样出手果决有乃父之风，可当时人人都忍不住为蒋雁翎抱不平。
不过蒋雁翎却不这么觉得，他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
那时消失多年的鹤雪青霜已经显露踪迹，传言说它的上一任主人霄鹤迎临死前将它沉在了太白山冰湖之底，他也随之跳进冰湖，一人一剑，都被封在千年难化的寒冰中。
蒋雁翎主动请缨，要去收这把剑为己用。
传言沸沸扬扬，可鲜少有人真的去太白山夺剑，只因太白山崎岖难行，高耸入云。山顶终年积雪不化，冰湖更是温度极低，说是湖，其实就是一片广袤的冰面。
蒋雁翎从山上下来时睫毛上的冰霜还没有化，他身上湿透，衣角覆着一层冰霜，可是手里拿着的不是鹤雪青霜还能是什么？
如果仅仅凭借这件事，还不足够叫人畏惧他。
而让人惊畏的是，他从太白山上下来，就立刻奉命追杀携带凶剑“凤鸣梧桐”残害多名妙龄少女的齐蹇克。
凶剑难敌，齐蹇克为人又很是狡猾，他躲进一处林子里，任凭剑阁众人怎么引诱都不肯出头。
林子里地势复杂，他借助自己对林中情况熟悉的优势，又杀了多名入林搜寻的剑阁弟子。
蒋雁翎就是在他躲进林子的第四日赶到的。
他看着剑阁弟子的尸体面无表情下令，以自己为阵眼，直接在林子四周祭起了剑阁的密阵。
他将齐蹇克和凶剑“凤鸣梧桐”，还有林子里所有生物，都在那个阵法中一并炼化。
那“凤鸣梧桐”还留下来了片片残烬，可齐蹇克此人是真的灰飞烟灭、被挫骨扬灰了。
蒋雁翎身为阵眼，祭起如此庞大的阵法自然损耗不小，可他还能强撑着自己将赶来报复的齐蹇克狐朋狗友一一斩落。
杀最后一人时，他笑言：“我这一剑下去，就连鬼你也是没机会去做一做了。”
只见蒋雁翎半身都是血迹，连衣袖都在往下滴血，那人功夫不算多么强，唯独一手暗器叫人防不胜防。
可蒋雁翎当时毫不在意打在身上的暗器，不要命似的直冲那人面门而去。
一剑插进那人眼珠，剑尖脑后出来。
自此，蒋雁翎的疯名传遍整个江湖，再也没有人敢说他靠剑阁的名头成势。
不过，只有蒋轻鸿还有老阁主知道，那个样子的蒋雁翎，根本就不是他的正常状态。
他杀红了眼睛也杀疯了，就连亲近的剑阁弟子见了蒋雁翎的那副模样也忍不住腿软，只当他是杀神降世。
蒋雁翎已经是强行维持着自己的神志，这般血腥残忍的手段，是鹤雪青霜中的怨念勾动了蒋雁翎心里掩藏的杀意，将他影响成了一个出手狠辣的杀器。
蒋雁翎也是在自己清醒过来后才意识到霄鹤迎晚年为何隐居山林、行踪成谜，而鹤雪青霜为何又会被他联通自己的尸体永远沉在冰湖之底。
他始终被鹤雪青霜的怨念所侵扰，而这种侵扰也只有手持碧月秋光的蒋轻鸿能稍微压制。
不过时间越长，他在迷失时渐渐连蒋轻鸿也认不出来了。
他伸手将自己还在后怕的妹妹揽得更紧。
为蒋轻鸿寻医问药不假，可是蒋轻鸿还抱了另一种心思，她一心想找到以为高人能解开鹤雪青霜上残留的怨气或者割断鹤雪青霜与蒋雁翎的联系。
蒋雁翎如何不知自己妹妹的这点担忧，可是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何不好，甚至他心里是觉得这样才是真正的自己。
平日里将杀欲掩盖在皮囊之下，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名正言顺地将杀欲绽放成花。
兄妹二人各怀心思，但拥抱紧密，让进来看望蒋雁翎情况的严澜玥不由得红了脸。
她觉得自己出现地太不是时候，撞破了这两人交流的时机，她欲再退出去，蒋轻鸿已经擦干了眼泪，对严澜玥笑笑：“我去给兄长倒点水来。”
她转身出去，只留下了蒋雁翎和严澜玥两人在屋子里，一时只剩个沉默的尴尬。
蒋雁翎自是捧场的高手，率先道：“公主身体可还无恙？”
两人自是知道已经不必再继续无谓的伪装，严澜玥痛快点头：“此番多谢少阁主舍身相救。”
她对蒋雁翎的情况心存疑虑，可又担心这涉及到蒋雁翎的私事，故而不敢贸然开口。
蒋雁翎读懂她的疑虑，浑不在意道：“我没什么大事，就是脱力了而已。”
他这样说，严澜玥不好再问，只道：“初来之时还不知道这一行会陷入如此险境，让少阁主受惊了。”
她多半已经猜到自己是被霍少琛请来，蒋雁翎当即道：“琼乡之事恐怕牵连甚广，其中凶险只怕难测，公主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严澜玥反问：“为何不查？”
蒋雁翎心中对这个回答早有预料，也许只有这样的严澜玥才让他觉得有意思。
他还躺在床上，双手绕过枕在脑后：“公主如此大义，那我被称一句蒋大哥，也不会临阵脱逃，自然是舍命奉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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