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宋绒

　　霍少琛还不知自己正在被宿舟寻找，他今天早上见过了和政公主就匆匆离开。

　　不是他对琼乡发生的这件案子不关心，而是有更紧迫的任务等着他。

　　就在今早，他的窗外突然出现了一只信鸽。

　　信鸽的右脚上涂着红色的颜料，这种颜料格外特殊，看起来只是鸽子的主人对自己信鸽做的一个普通的记号，可是霍少琛认得这东西。

　　这只鸽子只有可能来自线人。

　　但是他在琼乡并没有听说有什么线人。在阿勒锦他已经经历了一次线人死亡的惨案，这一次主动飞来的信鸽就显得更为可疑。

　　他在阿勒锦就早已动过他们内部出现了叛徒的念头，此刻，他无法确认这只鸽子的主人是否可以信任。

　　霍少琛心情复杂地取出鸽子身上带着的纸条，为了避免暴露自己似的，上面的字写得歪歪扭扭，就像是一个不会写字的人用手指在纸上涂出来的笔迹。

　　此人约霍少琛在琼乡后山的枫晚亭中相见。

　　他没有不去的理由。

　　无论此人是谁，霍少琛都必须去看一看这人的真面目。只有去看了这人，才能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严澜玥那边在紧锣密鼓地寻找凶手时，霍少琛就在后山的一株大树上。

　　这棵树足够高，正好能让他看清枫晚亭中的情况，而离枫晚亭又不太近，一旦那边有什么异常，霍少琛可以立刻抽身离开。

　　茂密的树冠遮挡了他的身影，他蹲在树上，窥探着约定地点的动静。

　　贸然去见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是不明智的，他就在树上等着，看一会儿到底是什么人出现。

　　约定的时间到了，却始终没有人来，就在霍少琛以为此人远远的也发现了异常，已经不会过来了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本该在命案现场的张县官此刻一身布衣，独自走进了枫晚亭。

　　宜春院的窑姐、丫头、龟奴，上上下下都叫衙门盘问了个遍，但是严澜玥还是不厌其烦地重复问了他们一遍。

　　这种审讯和问话她永远不会交给别人来做，她相信在审讯的过程中有只有她才能注意到的点。

　　而一遍遍的讯问也叫这些人习以为常，他们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总是尽力去回想自己究竟都做了什么，连出恭几次都说了出来。

　　他们也不愿意日日被人怀疑，而“鬼判官”一天抓不到，他们也一天沉浸在惶惶不安里。

　　谁都不确定“鬼判官”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宋绒现在还在宜春院里吗，”严澜玥记得第一个死者宋二狗的女儿就被他卖到了宜春院，“带她过来吧，我还有点事要问她。”

　　刚刚的问话中令人意外的是，宜春院里的人无论是谁，上至**，下到丫头龟奴，每个人听她提起宋绒都是露出一脸戒备，话语间不乏维护。

　　他们对宋绒的情态不像普通的妓馆里的人对待丫头的样子，严澜玥看着他们的样子，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概括他们的关系。

　　宋绒是个极为瘦小的孩子，因为吃不饱穿不暖，她长得比同龄人要矮上许多。

　　她的皮肤也不像这里的窑姐那样，每天有精心的养护，各种香粉脂膏伺候着，透露出白皙健康的肤色。

　　宋绒就像任何一个穷人家里的小女孩，黄黄的脸蛋，细细的胳膊腿儿，见到生人就怯懦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严澜玥叫她抬起脸来，她才慢慢抬头看了严澜玥一眼，又飞速低了下去。

　　可严澜玥看到了她有一双很美的大眼睛。

　　那双眼睛雾气蒙蒙，如同刚刚下完雨的湖面，泛着浅淡的水汽，眉目流转间氤氲出动人的光华。

　　当这样的一双眸子看着你时，你也很难不心动，不为她感到魂牵梦萦，忍不住就心生怜爱。

　　长大了说不定也是位美人，严澜玥想。

　　可是在宜春院里，她未来长成一个美人，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采芙端上来一些点心糖果放在宋绒跟前：“我们姑娘给你买的，有喜欢的就吃吧。”

　　宋绒的小手犹豫着伸出去，悬在盘子上空，她又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严澜玥，在她鼓励的目光里两指捏了一块霜糖放进嘴里。

　　甜味化在她的唇齿间，宋绒感觉到一双柔软的手放在了她的头上，轻轻抚摸着她。

　　有点像她的姐姐，宋绒呆愣愣地想。可是严澜玥不是宋绒的姐姐，她也还不知道宋绒曾经有个姐姐。

　　严澜玥只是看着宋绒，想起了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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