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067
宋家那边的事, 等传到叶士兰耳朵里，已经是傍晚。
叶书韫拿来的那颗大人参当然不能就这么草草食用了，毕竟一个感冒发烧就要用人参, 那也太小题大做。
休息了一个白天, 母女两人的身体都恢复了不少。
书韫的烧彻底退了下来, 叶士兰的病也没再复发。
给丈夫和孩子做了晚饭，叶士兰走出来看天色时, 就见沈耀武带着沈锦朝和雨生一起回来了。
不知道俩孩子发生了什么，沈锦朝走路都带风，十分神气, 仿佛一只胜利的大公鸡, 而雨生则是愁容满面, 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她正打算问孩子们怎么了, 沈耀武率先走进来，道：“书韫呢？”
“在屋里呢。”
沈耀武听罢，迈着长腿就进了屋。见他神色严峻, 叶士兰估计这家伙肯定要训闺女了, 完全把沈锦朝和雨生那反应抛在脑后, 跟着沈耀武一起去了屋里。
刚进去，就看到沈耀武坐在家里的那张大长椅上, 把叶书韫叫到跟前来。
“现在还难受吗？”
叶书韫在沈耀武面前站定, 背着小手，乖巧地摇了摇头。小孩儿年纪虽小, 却对情绪的感知十分敏感，她知道爸爸现在不高兴, 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微微垂着脑袋, 露出一副挨训的样子。
昨天把书韫接回来，小丫头一直没醒来，照顾孩子照顾了大半宿，沈耀武没机会，也没心思教训她。
今天去营区，他听说因为雨大，山上有一定程度的滑坡，回忆起从宋清嘉背上把书韫接过来的那一刻，他心头又惊又惧，简直不敢想他们再晚一些，孩子是不是就被埋到土下。
所以在回来的路上，沈耀武觉得，怎么都要给书韫说，她昨天的做法有多么危险。
可在看见孩子愧疚地低着脑袋，乖乖巧巧站在面前的模样，沈耀武又有点不忍心了。
但再不忍心，这也是事关孩子安危的大事，他不能不让书韫意识到错误。
“书韫，你昨天晚上去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叶书韫点头，慢慢抬起脑袋，看着爸爸的眼睛说：“韫韫昨天跑到山上去了，然后爸爸妈妈很担心，还让岛上的叔叔伯伯们一起在大雨里找韫韫。”
这些都是妈妈给她说的，妈妈还说过，她要去给这些叔叔伯伯道谢。
“爸爸，韫韫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一个人就跑到山上去，让大家担心，还给大家添麻烦，韫韫保证以后再也不去找人参了。”
女儿这么乖，还提前把他要教育的话都说完了，沈耀武一顿，“找什么人参？”
叶士兰突然走过来道：“就是昨天把她找回来以后，手里还抱着的那颗大人参。”
沈耀武：“你怎么突然跑去山上找人参？”
“因为妈妈生病了呀，”小丫头眨眨眼睛，理所当然地说，“爸爸让我们不要在家里打扰妈妈，让妈妈养病，韫韫就想去找人参，吃了人参妈妈的病就好了！”
纵使知道孩子跑上山不是因为她调皮，沈耀武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看看孩子清澈的眼睛，又看了看在旁边微笑的叶士兰。怪不得别人常说女儿是爸妈的小棉袄，孩子的世界里，预判不到危险，但是她们有一颗纯净的心，这样单纯地为了家人。
这下，沈耀武真的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沉默片刻，沈耀武揉了揉叶书韫的脑袋，把她抱到腿上坐着，“那以后韫韫如果要去找人参，不能一个人去，身边没有大人都要叫哥哥陪着你。”
“好~”
语音一落，沈锦朝神气兮兮地走上来，拍拍自己的胸脯，就说：“对呀！韫韫以后不能再一个人乱跑，要叫我一起，而且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帮你教训把你骗上山的人了。”
叶书韫奇怪，“咦？可是没人骗韫韫上山呀。”
叶士兰耳朵一动，微微眯了眯眼，联想到刚才沈锦朝和雨生那副模样，瞬间就懂了，“你是不是又去找人打架了？”
“才没有呢，宋清嘉才不敢和我打架，我只是去教训了一下他，然后很多叔叔婶婶就帮我们出头了。”
说起这个事，沈锦朝像是很自豪一样。旁边的雨生抬了抬头，望着他动了一下嘴唇，还是没有说话。
叶士兰沉下脸，“你去找宋清嘉的麻烦了？”
沈锦朝对她妈的生气雷达还是挺灵的，这一声问出，刚才那股神气瞬间就蔫了不少，“我……我就是……”
“等等，”叶士兰打断，“雨生说。”
雨生被点了名，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先看看叶士兰，再看了一眼沈锦朝。见好伙伴对他挤眉弄眼的，但在兰姨灼灼的目光下，为难地把刚才的事情经过全部说了一遍。
他们在叫宋清嘉出来后，说了几句话，旁边的婶子们就上来数落宋清嘉的不对。
敌众我寡，宋清嘉还是个孩子，根本就说不过她们，在人群中涨得满脸通红。过了一会，宋清嘉的妈妈回来，听了邻居们的话，面如菜色地让沈锦朝给家里转达歉意，就拉着宋清嘉回屋了。
雨生总觉得，清嘉哥不是这种人。
可大人们都在说，清嘉哥在学校里本来就是坏孩子，完全有可能把韫韫骗上山，还说清嘉哥这种小孩，以后肯定是社会主义的毒瘤。
听完雨生的转述，叶书韫最先做出反应，对着沈锦朝就喊了一声：“哥哥是笨蛋！”
沈锦朝：“？？”
小家伙显然是被气到了，小脸被气得鼓鼓囊囊的，眼眶微红，继续冲哥哥大喊：“漂亮哥哥是去救我的，漂亮哥哥最好了，他没有骗韫韫去山上！”
沈锦朝第一次遭受妹妹的怒火，人一下子就懵了。
惊异过后，一点点委屈在心头聚集，他鼻尖一酸，在原地跺了跺脚，“韫韫才是笨蛋，我这是在帮你！”
“但是你误会漂亮哥哥了，漂亮哥哥会难受，会讨厌你的！”
叶书韫刚才生气，沈锦朝何尝又不气呢？他没想到，韫韫居然帮一个外人，明明他才是韫韫的哥哥！
小家伙越想越难过，抱着胸“哼”了一声，扭过脑袋的同时，死死忍住眼泪道：“讨厌就讨厌，谁要他喜欢。”
“可是……韫韫不希望有人讨厌哥哥呀。”小姑娘软软的小气音传进耳里，沈锦朝一愣，迟疑着转过头来，看到妹妹同样憋红的双眼。
头一次见两个孩子这样吵架，叶士兰有些无奈。
坐到沈耀武身边，她把沈锦朝拉进怀里，“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妹妹才去找宋清嘉的，但是你做事情之前，是不是有点冲动了呢？”
小孩儿倔，这个时候其实已经隐隐察觉到自己做错了，可是不愿在爸爸妈妈面前承认，只好梗着脑袋不回答。
现在他这态度，叶士兰知道和他讲道理是不行。
打算另辟蹊跷，沈耀武却拉了拉她的手臂，示意他来说：“锦朝，你知道昨天的雨有多大？”
沈锦朝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昨天我们找到妹妹的时候，妹妹摔跤了走不了路，是宋清嘉背着她下山，还把自己的帽子和蓑衣全部都给妹妹穿了。”
叶书韫还补充，“我被蛇吓跑了，是漂亮哥哥找到了我！”
一家人都不知道还有蛇的事情，震惊地看了过来，又问她有没有被蛇咬。
沈耀武便继续给儿子说：“昨天我们和宋清嘉走的不是一个地方，如果不是看到有火苗，爸爸都发现不了妹妹。”
爸爸把当时的情况一个一个摆在面前，沈锦朝心里已经相信，是他误会宋清嘉了。
看儿子现在闭嘴不说话的模样，叶士兰朝沈耀武示意一眼，打断两人的交谈，带着孩子们坐上了饭桌。
一顿饭后，叶士兰把家里剩下的那半南瓜装进篮子里，在下面放了块肉，用黄瓜、茄子、菠菜这些蔬菜遮住，叫沈锦朝和她一起去宋家道歉。
刚才被爸爸动之以理，又吃了美味的午餐，孩子心头的难过与委屈被抚平，一点也没有拒绝。
叶书韫举手：“妈妈，我也要去！”
“好，你们都跟我一起。”
于是，叶士兰带着一对儿女，往宋家去。
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但有些家庭吃饭吃得晚，还在灶房里炒菜。巷子里除了常年打鱼晒网留下的腥味，其中还夹杂着一股油烟气息。
有的吃完晚饭的渔民正坐在门口唠嗑。
叶士兰一出现，不少渔民都看了过来，有热情开放的还迎上来打招呼。
今天带头指责宋清嘉的那几个婶子正聚在一起嗑瓜子，听别人在喊叶护士，个个都条件反射似的，也跟着迎上来，开口就问：“叶护士，你是不是来找宋家人的啊？”
叶士兰点头道：“诶对，宋家住最里面那个屋吧？”
那婶子笑盈盈地说：“就是那个，不过你这怎么主动跑一趟啊？再怎么说，都是宋家那母子俩去给你闺女道歉吧？”
说完，婶子瞧见叶士兰身边的小丫头，笑意又深了几分，“这就是你家丫头吧？看着真乖啊。”
书韫道：“婶婶好，我叫沈书韫。”
那婶子的态度别说有多热情了，嘴巴跟机关枪似的，嘚吧嘚吧地说个不停：“闺女真好看啊，也不知道宋家那小子心底是有多黑，居然能忍心把这小孩骗到山上去，幸好这没出事，万一出事了拿他十条命也赔不起！”
同行的邻居们帮腔：“可不是，平日里这家人就不爱和大家走动。我家老幺说，宋家那小子在学校里最爱欺负同学，这下连沈团长家闺女都不放过。”
“叶护士，我们陪你一起去讨公道，绝对不会让宋家母子俩就这么算了，一定要给个说法！”
看着这堆婶婶义愤填膺的模样，叶书韫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婶子们说的有些话她不太理解，不过她知道，这都是说漂亮哥哥不好的。
目光从几个女人边嗑着瓜子边编排人的嘴唇扫过，她没由来地感觉到厌恶。
正想帮漂亮哥哥正名，身旁的妈妈则用着一副不解的语气说：“啊……？几位嫂子是不是误会了，我是来找宋家道谢的呀。”
几位妇女突然止住话头，顿时噤了声。
半晌，最先凑上来的那位道：“道、道谢？可那宋家小子不是……不是骗你闺女上山吗？”
叶士兰：“哪有的事！嫂子们搞错了吧？我家书韫能找到，都是多亏了宋清嘉呢！这没亲眼看到的事，怎么能到处乱说呢？”
叶书韫跟着道：“漂亮哥哥救了韫韫！他是韫韫的小英雄。”
几个婶子尴尬地对视一眼，全部看向沈锦朝，“是……是你家老大说的呢。”
“我家锦朝性格冲动，不分青红皂白就误会人了，所以我这是特别来带他道歉的。”说着，叶士兰冲沈锦朝递过去一个眼神，小男孩就跑到宋家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气沉丹田，大喊出来：“宋清嘉，对不起！我错怪你啦！”
男孩儿的声音瞬间笼罩整条巷道，一整个巷子里的人，都听到了他洪亮的声音。
宋清嘉一脸茫然地打开门，看到沈锦朝就站在自家门口，奇怪地打量着他。
叶士兰走上前，温声问：“清嘉，你妈妈在家里吗？”
宋清嘉顿了一下，目光先是在叶士兰身边的豆丁身上停留，对上书韫清澈的笑颜，他把门拉开，道：“兰姨，你进来吧。”
宋清嘉家里就是农村常见的那种土房子，里头有两间屋子，外间摆着一张断了条腿儿的方桌，下面拿了砖头垫着，右侧墙面上立着一个破烂柜子，上头放着一些居家用品，还有一摞小学教科书。
桌子上点着的煤油灯在空中闪闪烁烁，沈锦朝环顾了一圈，没想到宋清嘉家里居然这么破。
宋母坐在桌边缝衣服，看到叶士兰进来，赶紧把手里的东西胡乱一收，用袖子在凳子上擦了一下，“叶护士？你怎么过来了，快坐快坐。”
叶士兰没和她客气，带着孩子在凳子上坐下，把手里的篮子放在方桌上，“说起来也不好意思，清嘉帮忙找到书韫的事都还没来得及给你们道谢，锦朝这臭小子就来找你家清嘉麻烦了。这是我从家里随手摘的一点蔬菜，你们收下吧，算是给清嘉表达的谢意和歉意。”
宋母其实并不是什么忸怩的人，只是在岛上战战兢兢地生活多年，习惯了别人的白眼，突然对这种示好，有点受宠若惊。
她本是想把那篮子菜推回去，可是看里头都是什么黄瓜、菠菜……生怕拒绝了以后叶士兰又拿更好的过来，便笑着接了，“叶护士你这样说就太客气了，书韫经常照顾我家清嘉，昨天清嘉去找她也是应该的，孩子没受伤吧？”
叶书韫歪了歪脑袋，听到宋母这样问，一下从凳子上跳下来，转过身去，掀起背上的衣服给宋母看，“韫韫这里受伤了，好痛痛。”
看到她背上的刮伤，宋母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严重啊？”
“我被蛇吓到，然后一跑出来，就从山上‘biu’滑下来了，再然后，漂亮哥哥就来救我了！”叶书韫还用着手比划，恨不得让大家身临其境似的，感受她当时滑到到获救的情况。
说到最后几个字，话中甚至带着点雀跃，根本没有刚才撒娇说痛痛的样子。
宋母今天还为宋清嘉被误会的事发愁，现在一看小姑娘灵动的模样，心头的阴霾一下散开了，庆幸地叹了口气：“韫韫这么坚强，才能让清嘉找到你呀。”
小姑娘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被夸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抬头看向宋清嘉，“谢谢漂亮哥哥！”
煤油灯的烛光在小女孩黝黑的双眸中闪烁，清晰地照亮了其中的真诚。
在此之前，他一直困在被沈锦朝误会的低沉和苦闷中，甚至在某个瞬间，出现过后悔去找叶书韫的想法。
然而，在看到韫韫真诚的笑容后，他感觉自己做得并没有错。
之前的那些失落和难过，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对书韫回了个微笑，宋清嘉没有说话，就见小丫头突然跳下来，拉住他的手说：“漂亮哥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事情呀？”
“嗯？”
“我知道今天哥哥来找你麻烦了，但他是担心韫韫，所以你不要讨厌他好不好？”
沈锦朝在走进屋子里后，在主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忽然被妹妹cue到，他猛地抬起脑袋，心里忽然有些涩涩的。
对宋清嘉即将要做的回答，没由来地感觉到了一丝紧张。
“我没有讨厌他。”
沈锦朝眼皮一跳，心里那口气顿时松了。
妹妹帮忙问：“真的吗？”
“真的。”
他这才敢抬起头去看宋清嘉，走上前，摸着后脑勺道：“谢谢你。”
两个小孩儿冰释前嫌，叶士兰带着孩子们跑这一趟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在宋家没有逗留太久，宋家母子把叶士兰三人送出来的时候，趁着孩子们不注意，叶士兰悄声对宋母说：“嫂子，你别怪我多嘴。清嘉现在的情况我也经常听别人说，但是我相信，他不是大家口中那种会做坏事的小孩。我知道你们现在处境艰难，但是环境对一个孩子的成长影响很大，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孩子的成长想一想。”
宋母眼睫一动，随即掩盖住眸中的沉痛，“叶护士，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现在这世道，不是我不想给清嘉一个好环境……而且，岛上再不好，也比外面强了。”
“我晓得我给你说这些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不过这次多亏了你家清嘉帮忙，才找到书韫，我也是真的想帮你们，不如你回去考虑考虑？”
她突然提到这个话题已经够令人惊讶，又说可以帮忙，宋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惊讶转化成感激，她冲叶士兰点了点头，只是说了声：“我知道了，谢谢叶护士。”
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家，在睡之前，叶士兰给沈耀武提了她给宋母说的事。
沈耀武疑惑：“你想帮他们做什么？”
“这个看宋嫂怎么想了吧。岛上比起外面的确是好，但我觉得，这边还是不太适合宋清嘉，那些流言蜚语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伤人了。”趁着孩子们不注意，叶士兰悄声对宋母说：“嫂子，你别怪我多嘴。清嘉现在的情况我也经常听别人说，但是我相信，他不是大家口中那种会做坏事的小孩。我知道你们现在处境艰难，但是环境对一个孩子的成长影响很大，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孩子的成长想一想。”
宋母眼睫一动，随即掩盖住眸中的沉痛，“叶护士，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现在这世道，不是我不想给清嘉一个好环境……而且，岛上再不好，也比外面强了。”
“我晓得我给你说这些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不过这次多亏了你家清嘉帮忙，才找到书韫，我也是真的想帮你们，不如你回去考虑考虑？”
她突然提到这个话题已经够令人惊讶，又说可以帮忙，宋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惊讶转化成感激，她冲叶士兰点了点头，只是说了声：“我知道了，谢谢叶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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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耀武疑惑：“你想帮他们做什么？”
“这个看宋嫂怎么想了吧。岛上比起外面的确是好，但我觉得，这边还是不太适合宋清嘉，那些流言蜚语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伤人了。”趁着孩子们不注意，叶士兰悄声对宋母说：“嫂子，你别怪我多嘴。清嘉现在的情况我也经常听别人说，但是我相信，他不是大家口中那种会做坏事的小孩。我知道你们现在处境艰难，但是环境对一个孩子的成长影响很大，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孩子的成长想一想。”
宋母眼睫一动，随即掩盖住眸中的沉痛，“叶护士，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现在这世道，不是我不想给清嘉一个好环境……而且，岛上再不好，也比外面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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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讶转化成感激，她冲叶士兰点了点头，只是说了声：“我知道了，谢谢叶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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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耀武疑惑：“你想帮他们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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