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瞒天过海

　　这时，邹连长问道：“谢部长，王小伟的父亲王志得，是不是一名老游击队员，参加过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

　　谢部长一愣，但这种时候只能按照王小伟的登记表进行回答，否则就会出大事，所以只能撒谎道：“不是，只是一名普通的乡镇干部。”

　　“哦！”邹连长和王指导员、曾副连长顿时都失望地相互瞅了一眼。

　　郭副团长瞧了邹连长三人一眼，便对谢部长说：“你先把王小伟的入伍通知书开好，联系一下他的父母，明天我们就去做家访。”

　　“是，那我先走了。”谢部长拿着报名登记表和体检表转身走了出来……

　　郭副团长又瞧着邹连长三人轻问道：“这个王志得不是你们想找的人？”

　　邹连长摇头道：“不是，名字对不上，同音不同字，而且他不是老革命，看来我们想找的人真的早就牺牲了。”

　　郭副团长说：“那就别打听了，免得你们回来的消息透露出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再就是首长一再强调，不能泄露我们钢铁师就是原来的独立师，原因你们比我还清楚，至于你们个人的事，这几天抽空去办一下。”

　　邹连长三人立正道：“是！”

　　谢部长走下楼，看了一下手表，刚好是七点整，他大步登上吉普车开车就走，心里不由得疑问道：“小伟是怎么报的名，他的年龄是谁改的，王书记是否知道此事，是不是他指使王军篡改了王小伟的年龄？”

　　谢部长带着太多的疑问来到县政府，从一旁的道路绕过办公大楼，直接将吉普车开到了王志德的家外，拿着报名登记表和体检表匆匆下车，推开门瞧着正在桌前吃着早餐的一家人。

　　王志德瞅着谢部长严肃的表情，意识到肯定找自己有事，便起身惊异地问道：“谢部长，是不是征兵工作出了什么问题？”

　　谢部长却盯着正瞅着自己的王小伟问道：“小伟，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吧？”

　　王小伟心里顿时明白，自己的麻烦来了，赶紧站起身笑嘻嘻地：“谢叔叔，我报名参军的事你知道了，我可是通过了你们的报名审核，而且身体已经初检合格，就等着复检了，你可不能拆我的墙角。”

　　王志德和姜梅花、王军顿时都惊骇不已、而且难以置信地盯着王小伟，因为从两人的对话中已经听出，王小伟不仅报了名，而且通过了报名审查，身体初检都获得了通过，不然谢部长不会到现在才来家里，肯定是今天才知道情况，只是这种瞒天过海的事，小伟都是怎样做到的？

　　谢部长扫了王志德夫妇和王军一眼，从三人惊骇的表情中已经看出，王小伟是瞒着家人报的名，只是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于是拿着报名登记表轻声念道：“姓名、王小伟，姓别、男，出生年月、1961年8月1日，学历、高中，家庭出生、贫农，政治面貌、共青团员，籍贯、湖南省新化县天龙山乡，家庭地址、湖南省新化县城关镇23号。小伟，这个家庭地址是白龙武术馆的地址吧？”

　　王小伟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点头道：“是的，我没填写家里的地址，因为这个地址谁都知道是县政府大院，那我怎么能报上名。”

　　谢部长又问道：“你的年龄是怎么改的，你又是怎么报的名？”

　　王小伟老老实实地：“我把户口本上的1963年改成了61年，20号报名时，你们武装部的人认识我，但消防队的解放军叔叔不认识我呀，这不就很容易报上名了。”

　　谢部长顿时明白了过来，却哭笑不得地：“你到真会钻空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报了名，难道你就不怕把谢叔叔和武装部的叔叔都害死，上级首长要是知道我们把关不严，把一个十五岁的孩子送到了军营，是会处分我们的。”

　　王小伟毫不在意地：“只要你们不说，谁知道我才十五岁，何况我的报名登记表上是十七岁，属于征兵入伍的适龄青年，谁会怀疑呀。”

　　谢部长有口难辩地摇了摇头，只能又念道：“家庭成员、父亲、王志得，不是道德的德，是得到的得，天龙山乡干部，中共党员；母亲、姜梅花、家庭妇女；哥哥、王军，59911部队副连长，中共党员；大伯、王志勇，1935年参加红军在长征中牺牲，革命烈士。小伟，这种弄虚作假的方式你是怎么想到的？”

　　王小伟认真地：“我没有弄虚作假呀，王志得，我只是写了一个别字，免得别人联想到县高官，他是在天龙山乡当过乡长呀；我妈妈是家庭妇女呀，她天天要煮饭菜，做家务，难道还不是家庭妇女；王军，他是在59911部队当过兵，也是副连长呀；我大伯是红军、是革命烈士呀，我哪里写的是假的，你指出来？”

　　谢部长一下子被呛住了，因为根据王小伟的说法，他是没有弄虚作假，可现实却是真真假假，不完全了解这个家庭的人，还真的是真假难辨。

　　姜梅花赶忙地：“小伟，妈妈是有工作单位的，可不是真正的家庭妇女。”

　　王志德急忙地：“小梅，家里的户口本呢？”

　　姜梅花说：“在家里呀，对了，小伟，你说学校报名要户口本，你是不是拿着户口本去报名参军了？”

　　王小伟转身从卧室的书桌里拿着户口本出来，往桌上一放，义正词严地：“谢叔叔，户口本上的年龄是我自己改的，但我的报名已经获得了你们的审核通过，而且体检也全部合格，你们不应该阻止一名十七岁的青年，承担起报效祖国的神圣使命吧？”

　　王军一把抓过户口本打开，瞧着被改过的出生年龄，他气恼地：“小伟，你到底想干什么，前几天你说中暑和拉肚子，去医院看病打吊针，是不是都是假的，你在撒谎、骗人？”

　　王小伟讥笑道：“是假的又怎么啦，是撒谎又怎么啦，我中暑是去武装部报名，我拉肚子是去医院体检。你才是个大骗子，说话不算数，说只要我得了武术冠军，什么都答应我，你的承诺等于是放屁，还好意思说我撒谎，你不配。”

　　王军被呛得哑口无言，只好把户口本交给父亲。

　　王志德看了下户口本，又拿过谢部长手中的报名登记表和体检表，认真地看了一下，严肃地盯着小儿子问道：“小伟，你一定要去参军？”

　　王小伟没好气地：“废话，不去参军，我报名干什么。”

　　王志德恼火地：“好啦，你先去学校读书，当兵的事中午回来再说。”

　　王小伟瞪了父亲一眼，转身从卧室里拿着书包，又恶狠狠地：“我可警告你们，名我已经报了，身体我已经体检了，如果你们再阻止我去参军，我就自己去云南边境上听枪声、听炮声，我说到做到。”他气冲冲地出门而去……

　　姜梅花焦急地：“老头子，可不能让小伟去参军呀，很多人说南边就要打仗了，今年的兵都要去打仗，小伟才十五岁呀。”

　　王志德瞧着谢部长严肃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是不是出了什么突发状况，登记表上接兵首长怎么会已经签下了同意批准入伍的意见？”

　　谢部长难言地：“唉，现在真的是麻烦了，我也不瞒你，接兵部队的首长今天早上已经到了，来的而且有一名副团长，他们不同意我通知县委领导，我才没有说，他们一来就要求了解今年的报名体检情况，没想到郭副团长看的第一份报名登记表和体检表就是小伟的，他非常的喜欢小伟，还说象王小伟这样的兵，有多少他要多少，红军烈士的后代，父亲是乡干部，哥哥是军人，身体初检又都合格，所以他认为身体复检都可以免了，并当场在登记表上签下了同意批准入伍，还让我直接开出入伍通知书，而且明天要来你们家做家访，把入伍通知书亲自颁发给小伟。”

　　王军焦急地：“这怎么可能，小伟才十五岁，怎么能去当兵？而且郭副团长不通过身体复检，就直接同意批准入伍，这是违反规定的。”

　　谢部长说：“按照规定，接兵部队首长有最后决定权，何况小伟已经通过了报名审核和身体初检，按照程序来讲已经符合招兵的条件。”

　　王军气得责怪道：“谢部长，你们的报名审核是摆在那好看的吗，怎么就让小伟通过报名了呢，而且身体体检也让他顺利通过……”

　　王志德阻止道：“王军，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谢部长，坐下说。”

　　谢部长便和他坐在沙发上，自责道：“王书记，虽然我到现在也没想清楚，小伟到底是怎么浑水摸鱼报的名，如何钻的空子，就算临时抽调消防队的人来武装部帮忙，小伟又是怎么躲过我们武装部的人？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责任肯定是出在我们身上，我本来想直接把小伟的真实情况告诉郭副团长他们，可这种事一下子又很难解释清楚，所以我的想法是，先拖一拖，入伍通知书绝对不能开，郭副团长三号就要返回部队，只要他一走，我就让小伟再参加身体复检，然后想办法把他直接淘汰。”

　　王志德问道：“如果郭副团长坚持要小伟参军呢？”

　　谢部长为难地：“这、那就只能实话实说了，该我们武装部承担的责任，我们就必须承担，何况我们确实犯了错，我们必须面对。”

　　王军说：“就算郭副团长坚持让小伟参军，但只要到派出所一查，就知道小伟的年龄是假的，他总不能把一名少年强行招到部队吧？”

　　王志德平静地：“那你们想过没有，这会让接兵部队的首长感到非常的失望，甚至认为我们地方党委和武装部对征兵工作是在敷衍了事，如果这种影响散播出去，将在社会上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今后的征兵工作就会受到广泛的质疑，这种后果谁来承担？”

　　谢部长和王军不知该如何回答。

　　姜梅花小声地：“老头子，不会这么严重吧？”

　　王志德严厉地：“恐怕只会更严重，小伟已经报名参军，知道的人肯定不只谢部长一个人吧，何况报名参军、体检的有那么多人，这些人中肯定已经有很多人认识小伟，加之现在社会上已经在流传，今年的新兵要去前线打仗，如果再通过复检医生把小伟淘汰下来，了解真相的人可能不会说什么，但不明真相的人又会怎样看待这件事情，人们就会在背后议论，说我县高官的儿子都不敢去当兵，那么今年的新兵要上前线打仗的事绝对是真的，那人民群众又会怎么想，他们也会不会不让自己的儿子去参军？”

　　谢部长说：“可小伟在年龄上弄虚作假是事实呀？”

　　王志德说：“事实虽然是事实，但在这种时候，又有谁会相信事实，他们看到的才是真正的事实，就是我县高官的儿子不敢去参军。”

　　王军说：“我们派出所和公安局可以把原始的户口记录向群众公布。”

　　王志德盯着大儿子道：“如果我不是县高官，你们可以这样做，但既然我是县高官，那就不能这样做，因为这损害的是党和国家的利益，损害的是人民群众对我们领导干部的信任，甚至会不再相信我们的人民军队，老百姓就会认为，打仗时当官的儿子可以不当兵，只要他们老百姓的儿子去当炮灰，这种后果谁又敢承担？”

　　姜梅花哭泣道：“老头子，那该怎么办呀，小伟才十五岁呀。”

　　谢部长难言地：“老首长，可我总不能眼睁睁地把一个少年送到前线去吧？”

　　王志德坚定地：“从小伟报名的那天起，他已经不再是少年，还是一名十七岁的青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已经无法改变。”

　　王军已经明白了父亲的决定，他含着热泪说：“爸，你难道就忍心让小伟上前线吗？”

　　王志德威严地：“这不是我的决定，还是小伟自己的决定，他明知南边要打仗，却坚持报名参军，现在既然已经成为事实，那就只能尊重他自己的选择。何况上不上前线谁也不知道，这只是你们的猜测。”

　　姜梅花慌忙地：“不，我不同意，他是我儿子，我不同意他去参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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