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因果
再次睁眼，戚颜已经置身于一处神秘的空间。
此时天光晦暗，一轮银月遥挂于天幕之上，目之所及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月光在海面上浮动，波光潋滟。
戚颜站在礁石上，寂静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水花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如天籁般悦耳的歌声。
戚颜回过头，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只见一尾银色的人鱼惬意地趴在礁石上，月光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银光，缀着波光的海平面如同黑色的绸缎迤逦地平铺在他的身后。
强烈的明暗对比，让周围的一切都沦为了他的陪衬。
人鱼注意到戚颜的视线，停止了低吟，偏头看向这边。
他的手臂漫不经心地撑着下巴，鱼尾轻晃，银色的长发顺着雪白的肩膀滑落到水里。
看见戚颜错愕的表情后，人鱼目光和煦地勾起唇角，透明的耳鳍像是振翅的蝴蝶，随着他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然而戚颜却在看清他的脸后，震惊地脱口而出：“你……”
脚无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这时戚颜惊讶地发现脚下坚实的地面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深的海水。
水面清晰地倒映出他的五官和不远处的人鱼。
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水中重叠，他的心中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你在召唤我。”
清透又柔和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戚颜反射性地抬头和声音拉开距离。
然而这时那声音却化作了一缕清风，从他耳边吹过，就像是调皮的精灵迈着欢快地步子嬉笑着跑开了。
戚颜定睛看去，却见人鱼依旧趴在礁石上，分明没有挪动过分毫。
“你是谁？”戚颜看着人鱼，警惕地问道。
对方微微偏头，和煦一笑：“我就是你啊，既是你的本相，也是你心底最深的渴望。“
说着他朝戚颜伸出手臂：“接纳我，让我们融为一体，你就可以获得无上的力量。“
“届时你便能拯救族人，重现人鱼族的辉煌。”
戚颜如同受到蛊惑般，情不自禁地向他走去。
然而就当快要碰到对方的手时，他却犹豫了。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那张俊美无涛的脸，嘴角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余温。
看见他的表情，人鱼疑惑出声：“为什么犹豫？”
戚颜抿紧嘴角，沉默许久后，说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模糊不清的理由：“我只是……有些问题还没有找到答案。”
人鱼了然地收回手，轻轻地笑了。
察觉到的戚颜抬起头，可此时哪里还有对方的身影，连带着所有的礁石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广袤无垠的海面上，只剩下他一人站在原地。
但对方那清透柔和的声音却依旧回荡在他的周围：“我和某人打过一个赌，赌约是一条命。”
“你想知道的答案，就在这里，能不能找到就看你自己了。”
“我很期待你的选择……”
声音越来越远，这时戚颜脚下的海面竟开始荡起了一圈圈波纹。
原本幽深的海水顷刻间变得清澈见底，而在海水之下居然倒映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与此同时，戚颜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吸力，紧接着他便被这股力道拉扯着跌入了海底。
——
深海中，一个硕大的白色贝壳缓缓打开。
里面布满了水蓝色的鲛纱，而在鲛纱正中包裹着一个圆乎乎的团子。
团子动了动，下一秒就见一小截白花花的藕臂从鲛纱中伸了出来。
接着是一撮银色的短发，然后就是一个圆嘟嘟的后脑勺。
就在他即将要转过来的时候，那只小手抓起鲛纱团巴团巴，又把自己缩成一个圆球，埋了进去。
抱着衣服进来的少女见到这一幕，顿时急得上蹿下跳，最后直接扔下衣服，跑过去将团子从鲛纱中薅了出来。
“我的小祖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忘了今天国师要抽查功课了吗，难道还想挨罚不成？”
少女嘴里念叨个不停，手上却迅速地帮他换上衣服。
被薅起来的小团子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就出神地呆坐着，任由对方上下其手。
很快，装扮精致的新鲜小团子就出炉了。
少女紧接着火急火燎地拿过一旁的食物就准备投喂，然而以往对“吃”十分主动的小团子这次却不张嘴。
“红翘姐姐，我今天不想去学堂了，你帮我跟阿父请假好不好。”
说完，小团子倒回床上，拉起鲛纱往身上一裹，只露出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少女。
少女见状放下餐盘，担忧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了，不舒服吗？”
小团子弱弱地嗯了一声，眼角余光却在偷偷地观察着少女的反应。
少女担心地叹了一口气：“那好吧，不过……”
本来已经松了一口气的小团子，闻言小心脏瞬间又提了起来。
少女似有所感，狐疑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来回打转。
见状，小团子心虚地缩了缩，然后哼哼唧唧地闭上了眼睛。
因此他也就错过了少女变化莫测的表情。
原本的担忧一扫而空，少女仿若恶魔附身，阴恻恻地勾起嘴角：
“国师千叮咛万嘱咐，小殿下的身体乃是重中之重，看样子小殿下这次病得不轻，我得赶紧去通知国师才是。”
说完红翘好笑地看了一眼依旧装睡的小团子，转身要走。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感觉尾巴被什么抱着，动弹不了。
回头就看见小团子挂在她的尾巴上，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鼓着包子脸，怨念地看着她。
“你坏！”
红翘把他捞起来，摆到床上，顺手还捏了把他的小脸，然后学着他撇了撇嘴角，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坏~所以卖萌也没用。”
在经历了战争般的早餐后，小团子被打包送去了议政殿。
红翘在来到就正殿后就一改之前的打闹，变得恭恭敬敬。
在将小团子送到门口后，她就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一个银发男人埋头坐在案几后，海珠发出的光芒在他的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小团子从门缝中伸进一颗脑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男人的反应。
男人却头也不抬，低声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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