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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轻刀似水


  接下来的日子白重带着徐宁逛遍了整座京州城,让这个从偏远小镇走出来的乡巴佬真正涨了一回眼界。虽然因为少年时候长居一剑阁,长大之后又开始了四方远游,其实白重真的算不上是一个好导游,但是身份这种东西一向是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东西,身为大秦宰相之孙,一剑阁阁主嫡传弟子的白重,在这么一座京州城中只要不是自己主动找事,也没人真的会不开眼地去得罪,所以徐宁一样被白重照顾得很周到。

  宰相府邸的客房院落,徐宁坐在石凳上,一手撑台,抵着下吧,一手拎着一瓶白玉色泽的瓷瓶,摇摇晃晃。喝着手中这瓶五年陈桂花酿,徐宁有些愁上心头:“大叔,你说这些天里喝了那么多的好酒,以后我再喝寻常烧刀子,粗酒糟之类的酒水,喝不进了怎么办?”

  白重笑道:“等你真的到了许久没有喝过酒的那一天你就知道了,就像现在我们喝着这个从天香楼带出来的第二招牌五年陈桂花酿,只觉得心中舒坦,但仍然觉得这是酒而已,虽然好喝,但要真的说这世间再无与之匹对的,那是混账话;等到有一天你独自身处深山老林,身上没有一滴存货,熬个十天半个月再给你喝你已经看不上眼的粗酒糟,那时候你倒了满满一杯,一口饮尽的时候,绝世佳酿这种措辞都已经形容不了你当时的感受,就此认为天庭仙露也不无不可。”

  徐宁咧了咧嘴,对白重生出大拇指,打趣道:“大叔这段话,必是久病成医,感受良多阿。”

  白重喝了一口桂花酿,斜眼道:“你懂个屁!”

  随后白重学着徐宁晃荡着手中的酒瓶,有些百无聊赖。

  天地更冷了些的时候,白重带着徐宁走出了宰相府邸,走出了京州城。少年还有大片的山河要看,还有大把的人心要识,见过了好山好水,分辨了人心善恶,之后少年才能无所顾忌,一往无前。白重看着渺远的天地,叹了一声:“愁阿。”

  离开之前,白重重又去了一下一剑阁与大秦皇宫,因为不知归期,所以白重也只是本本分分地道别,笑称这个世界上还有好多小爷没去过的地方,小爷这次出门要将浩然天下晃悠个遍。林秋荣与秦皇皆是一笑置之,并不放在心上,倒是对徐宁的往后打算问询了许久,白重也不知后面徐安平的具体安排,船到桥头自然直,老神仙总不会放这徐宁这块上好的璞玉不去打磨。

  白重问过了徐宁接下来想要去哪儿游历,徐宁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世间好山好水看不足,每一处皆有每一处的独特之处,要真的定下一个大体方向的话,其实我挺想去春秋剑冢看看。”

  “那就去吧,一路向东。”白重笑着回应。

  阳光尚好,光线刺眼,但是温度不高,徐宁穿着青色的加厚长衫,脚上踩着那套走桩步子,跟着白重一路东去。

  “此去春秋剑冢,路途遥远不说,毕竟需要跨国,所以在途中我们需要乘坐一处仙家渡口,与寻常渡口无甚差别,只是将水路换成了空路。大秦与东边的燕王朝重剑隔出了一道蜿蜒数万里的天堑,若是到了十境远游境可以踏空而行的境界自不必多说,自己飞过去就好了,虽然有些幸苦,但也方便,但是十境之下的那些修行者想要跨过这么远的距离无疑是痴人说梦,于是便有了仙家渡口的存在,那处与京州相去甚远,现在只是与你说说,等到了地方再和你详细解释。”白重一边走着一边与徐宁介绍着:“当年的始皇帝雄才大略,一统祸乱中原的八百年春秋战国纷争,当年不是没有想过借着剽悍勇猛的大秦铁骑一举踏平大燕大端两朝,奈何大秦与这两朝之间间隔着须臾万里的山泽大川,而与大端唯一可以连接的便是那个几乎竖劈了整座浩然天下的域外,因此为了这种状况始皇帝当时无奈忧愁了许久,不过也恰恰因为这种状况,大秦与这两国井水不犯河水,其中修士倒也相处得其乐融融。更是因为域外的原因,大秦与大端息息相关,武夫修士一脉相连,这才有了三国修士皆可去往春秋剑冢拔剑,去往阴煞福地淬身。不像大秦这般纯粹武夫与剑修各自占比一半,由于两国的福地原因,大燕剑修占了九成,而大端王朝正好相反,纯粹武夫占了九成,等到了大燕,你便能够亲身体会那种剑修御剑如过江之鲫的震撼场面。”

  徐宁听得心驰神往,对后面的远游历程充满了期盼。看着眼前少年郎的神色,白重温和地笑了笑,那个时候的自己,跟在师尊身后,听着他的言语介绍,似乎也是这个样子,满眼里都是急不可耐。京州少山少水,除了几处作为洞天福地被各个宗门占据的山川大泽,余下的路途一马平川,对于见识过了皇城的徐宁来讲,重镇小乡的吸引力远远比不得幽深的山林更让自己神往,虽然一路上多多少少也会有一些出人意料的小事,但徐宁一路走过看过,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中原多武林,徐宁也见识过山下宗门武林人士的恩怨纠纷,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山上纠葛,比之于山上修士动辄杀人灭宗,山下武林总也顶着大秦律法,所以并没有太过出格的事情发生,徐宁入世出世,除了一开始会有的心湖波动,见的多了也便没了过分在意的心思,大秦重律法,恢恢法网下,倒也用不着徐宁去做那个强行出头的人。

  对于体魄的打熬,在沉寂了许久之后,白重重新开始将剑气导入徐宁的身体里面帮忙徐宁砥砺身子,如今站在金丹境的门槛上的徐宁再没有了一开始剑气入体的那种惨淡样子  ,痛苦虽说还有,但也到了不是不能承受的范围之内,过了最开始的那种撕心裂肺可堪比凌迟的疼痛,徐宁再也没有如开始那般需要在床上躺上一个月,往往打熬之后,休养生息个两天便可以接受第二道剑气入体。白重对于这个度把控的很好,堪堪打熬体魄却又不会伤及徐宁根本,始终在最低端的那条线上徘徊,每次增加的剑气分量刚好够徐宁日益求精的体魄要求。

  在徐宁将一身拳意靠着那三式拳招练得收发自如的时候,白重终于将那套先秦边关将领秦姓统帅自创的三十六式拳招全部交给了徐宁,按照白重的说法,这套名为《搬山》的拳谱练至最巅峰处确实有‘搬山’的威力,只是这部拳法对于体魄的要求甚是严格,要求武夫最终的体魄可以堪比浩然天下上古妖族的身体韧性,毕竟秦姓统帅镇守一方,重在杀伐,要求杀力最大,杀气最甚,在千军万马之中仍然有一种一往无前冲锋陷阵的精神。

  徐宁听得心神激荡,对于《搬山》修行之后的威力心向往之,同时觉得那位创出此篇拳法的统领简直就是天纵之才。白重随后解释,这位秦姓统帅本就是当时先秦时候最具武学天分之人,与当年的始皇帝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始皇帝主内,秦姓统帅主外,这才有了先秦马踏山河,一举平复八百年春秋战乱的大好局面。当年秦姓统帅的体魄之甚,杀力之强,冠绝天下,真正做到了单在体魄一说上与上古妖族平分秋色的地步。

  白重介绍时候徐宁眼神明亮,对于《搬山》的期待又上了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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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里老头子曾经说过中原江湖的浩瀚根本不是这小小的兰州边陲之地可以比拟的,郑玄祯记在心里,对中原江湖有着一股子向往,这次好不容易有了自行入关游历的机会,了不得需要好好转一转,看看中原的江湖到底比兰州多了些什么样的异彩纷呈。郑玄祯牵着白鹿在京州城的地界上晃悠,也没有目的地一说,只是想着我自西边来,当往东边去,一路上也不在意行人对于他手中牵着的白鹿的好奇,倒是有不少山林盗匪有眼无珠,见郑玄祯衣着考究,手中牵着寻常根本见不到的珍惜白鹿,心生歹意,只是最终都被郑玄祯折了手脚随手丢在山道上,若是有人发现,算他们命大,若是无人,只能慢慢等死好了。

  “陈先生,我愁阿。”这日里郑玄祯一脸悲戚,想着在自己心湖中投下一粒石子的美丽女子,不由得悲从心中来。一旁的白鹿踩着碎步,头颅高高扬起,一脸的鄙夷无视。郑玄祯轻轻拍了拍白鹿的脖子,“陈先生,不要这样嘛,你当人人像你这样,眼光奇高,老爷子都不知道给你找了多少品种优良且样貌绝佳的雌鹿,你看不上又能怪谁咧。”

  紧接着郑玄祯身形高高扬起,随后重重摔在地上。郑玄祯揉着屁股一脸哀怨地站起身来,用手抖了抖沾上了尘土的白袍,白袍焕然一新,丝毫没有点滴尘土沾染在上,他身上这间白袍竟是水土不占的上好仙家衣物。

  用手按了按被白鹿踢过的屁股,郑玄祯咧了咧嘴,嘻嘻笑道:“陈先生,你这样不好,咱们正派弟子,那里需要用得上偷袭这一偏门伎俩。”看着白鹿隐隐又有抬起迹象的右前腿,郑玄祯一个窜步跳开,举手投降:“陈先生,我错了还不行吗?”

  “不过陈先生,这京州城内还真是繁华,比兰州那边人烟稀少的状况好了太多了,就是这里的人,怎么说呢?说得好听一点叫婉约,说得难听一点叫有些娘,没有咱们那里的汉子女人来得豪爽,这边人喝酒竟然是用酒杯,这一次才能喝个多少酒,润喉咙都不够吧,还是咱们那边爽快,喝起来直接上海碗,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多痛快。”过了京州城行至山水之间的一人一鹿倒也不会有多无聊,只是有时候白鹿实在闲郑玄祯烦了,便会抬起前右腿,每每如此,郑玄祯就会赶紧闭口,可是没过多久便又会念叨起来。见识过的行人只觉得有些可惜,这么漂亮且气质绝佳的白衣青年似乎脑子有点不好,总喜欢一个人对着一头鹿说话。

  日头西斜,夜色渐渐朦胧起来,郑玄祯牵着白鹿,走在山道上,嘴巴里面说着:“失策失策,怎么就来到了这么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连个破庙都没有,晚上该不是让我睡地上吧?”郑玄祯看了看黑暗的山林,又抬头望了望暗沉的黑夜,愁上心头。又走了一会儿,打着能不能遇到破败山神庙的心思,郑玄祯终于看到了前面有点微弱的火光。心神一震,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陈先生,你看,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有人,咱们过去看看,要是是山魅精怪,咱们还能长长见识,回头到了兰州还能和那帮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纨绔子弟好好吹嘘一通。”

  白重坐在树下,小口小口地喝着桂花酿,现在不比还在京州城,喝一口就少一口,白重每喝一口便心疼一次,可是嘴又馋,只能将原来一口的分量缩减分成现在的三四口。突然,白重抬起了头,看向了山林的一处地方,旋即站起身来。徐宁不明所以,也站起身,问道:“大叔,怎么了?”

  白重笑了笑,重新坐下来,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就是有两个不速之客往这边来了,实力似乎还凑合。”

  徐宁噢了一声,从新蹲回火堆扒拉着柴火。

  白重远远地就听到那人的说话声音,一口一个“陈先生”白重本以为是个什么大人物,等一人一鹿出现在白重与徐宁面前的时候,饶是白重这样心思大条之人都明显地愣了愣,那边的郑玄祯转头对身边的白鹿说道:“陈先生,我说吧,这里有人,你还不信?”

  徐宁惊异的看着面前的这一人一鹿,心中的第一印象就是“白”入眼处,都是白色,白发白衣白靴白毛白角,但是看着并不觉得有任何突兀,反而有种赏心悦目的协调感觉。

  郑玄祯凑上来,嘻嘻笑道:“两位兄台,这荒山野岭的,不介意和我们一起守个夜吧,我一个人有些害怕。”

  白重徐宁看着面前这位自来熟的哥们儿,有些好笑,白重笑道:“你也不怕我们两个是歹人,晚上偷偷宰了你然后将你的‘陈先生’烤了?你也知道这荒郊野岭的,能够碰到一头鹿,着实不容易。”

  郑玄祯摆摆手:“这哪儿能阿,我一看两位兄台这种正气凛然的面向就知道两位兄台绝非歹人,而且定有一个菩萨心肠,我怎么可能不放心咧。”

  徐宁止不住脸上的笑意,对白重道:“大叔,人外有人这句话我今天是切身体会了,我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更加不着调的人存在,以往是我片面了,抱歉了哈。”白重狠狠瞪了徐宁一眼,对着郑玄祯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好咧。”郑玄祯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来,对着徐宁和白重说道:“我叫郑玄祯,怎么样,这名字高端大气吧,嘿嘿,还不知两位兄台名讳?”

  “徐宁。”“白重。”

  郑玄祯坐了一会儿,百无聊赖,突然鼻子抽了抽,脸上带着垂涎神色看向正在喝酒的白重,腆着脸凑过来,搓了搓手道:“白大哥,那个,能不能给我也来上一口?有些馋了。”

  白重瞪大了眼睛,这哪里是不着调阿,简直就是朵奇葩阿,哪有刚认识人没多久就能厚着脸皮凑上来要酒喝的?可是看着眼前的这一脸期待,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得将手中的葫芦递过去。郑玄祯双手接过,在手中颠了颠,眼神一亮,上好的仙家法器阿,这小小的不过巴掌大小的酒壶中所装的酒水足足有数十斤了,仰头将桂花酿倒入口中,郑玄祯感受着那晶莹剔透的水线穿过喉管,一脸享受,而白重看着郑玄祯喝下的那一大口桂花酿,一脸心疼。白重黑着脸伸过去手,郑玄祯咂着嘴一脸不情不愿的将酒壶递还给白重,有些惋惜,早知道这酒这么好喝,多喝几口就好了。

  无视着白重的黑脸,郑玄祯仰面倒下,双手枕在脑后,嘴中悠悠叹道:“陈先生,到底还是这般自由自在阿,在兰州那块地方闷了这二十几年,身子骨都快发霉了。”趴在一旁的白鹿稍稍扬了扬头。

  白发青年看着幽暗的天空,有些怅然。

  第二天一早,白重最先醒来,轻轻敲醒了睠卧的徐宁。徐宁爬起来,收拾好了行囊,随后将行囊纳入那件玉佩方寸物之中。白鹿也早已起身,在一边轻轻踩着蹄子,转着圈儿,而那个郑玄祯还在熟睡。

  “大叔,要不要叫醒他?”徐宁问道。

  白重撇了撇嘴,摇着头:“喊醒他作甚,咱们赶路要紧,谁知道他要去哪儿游历,不一定就和咱们顺道。”

  徐宁奥了一声,跟上先行一步的白重,转过头来对那头白鹿招了招手,白鹿昂着头点了点,算是打过了招呼。

  白重走的不快,为的是徐宁能够更好地走桩,徐宁踩着那种怪异的步子缓缓行走,离开那个奇异的青年人后白重就渡了一丝剑气进入徐宁的体内,徐宁用体内温养的那道纯粹武夫的真气引导着那一丝剑气在脏腑穴窍中行走,淬炼着体魄。

  快到正午时候,白重突然苦笑一声,徐宁刚刚磨完那道剑气,正在用那套养气口诀温养这脏腑穴窍,见着白重慢慢拉下来的黑脸,有些疑惑。白重停下身来,朝身后努了努嘴,徐宁转过身来,果然看到了两个白色的身影,一路小跑着跟了上来。

  跑至跟前,郑玄祯气喘吁吁地道:“我说,你们也太不厚道了吧,竟然不告而别,还好咱们家的陈先生鼻子好用,不然还真的就让你们给跑掉了。”

  白重黑着脸:“作甚?”

  郑玄祯笑道:“白大哥,一个人走在路上终归有些无聊,这不是想和你们搭个伙嘛。”

  “哦?”

  “别这么一脸的不信,我会伤心的。”郑玄祯一手抵胸。

  白重眼神渐渐锋锐起来,徐宁缓缓退后。

  “白大哥,不至于吧,我真的就想搭个伙而已。”郑玄祯口气随意,但是脸色已经变得正经起来。

  白重突然向左身形一错,右手握拳朝着右侧横击而出,一声闷响,伴着一声哀怨的剑鸣,一道白光被白重横砸出去。白重缓步向前,嗤笑道:“就这?”

  郑玄祯说道:“白大哥,收收手,这都是什么事儿阿。”

  白重道:“还不说吗?那我就打得你说为止。”

  旋即白重脚下发力,身子猛地窜出,地面被踩出了一道深洼,泥土四射而去。白重右拳直递,左手成掌在身后一拍,将在此飞来的长剑拍飞出去,右拳狠狠砸下去。郑玄祯抬起左臂硬生生扛了一道,身子被白重砸飞出去,双脚过处,泥土草屑横飞。郑玄祯刚稳定下来身形,却见着白重又已经欺身而上,不得已一退再退,左手一捏剑诀,远处的长剑迅速飞至。白重随意伸出左手,这次不再拍飞,而是重重一握,长剑落入白重手中,发出一声颤鸣。

  “还不错。”白重用右手扣指敲了敲长剑剑身,随后心意一起,直接斩断了郑玄祯对长剑的把控,白重随手一丢,将长剑掷出去,长剑插入地面,直没剑柄。

  在白重斩断飞剑联系的时候郑玄祯一声闷哼,嘴角稍稍流下来一丝血线,郑玄祯伸出大拇指在嘴角擦过,甩了甩手,将上面的血滴甩出去,然后右手一拍腰间,身子直冲而上,右手中已经握住了一柄狭长细刀。刀身清透如水,光晕流转。白重看了一眼,不由赞道:“你身边的好东西还挺多阿。看这狭刀的品秩竟然比那把长剑还要高了不止一筹。”

  郑玄祯脸色愈发严肃,握着狭刀的右手紧了紧,双腿微蹲,身子向前倾,反手握刀,横刀在前。

  “挺少见阿,刀剑双修,要是一般人,可能还真的会被你一不小心给阴了。”白重笑容愈发灿烂。郑玄祯心知先机的重要性,并不答话,下一瞬便已经近了白重的身前,手中长刀反手劈下,即时刀身薄如蝉翼,但是刀速太快,竟然发出了破空声。白重身子后退,“有意思。”

  郑玄祯一刀落空,并不沮丧,脚下一个错步,躲开白重一拳,持刀横斩。白重飞速退后,右手双指在飞速而过的刀身上一扣,发出轻灵声响,郑玄祯手臂一震,身子快速退后。

  “底子打得不错,体魄也打熬地颇为坚韧,要是你再不使出刀罡,你就要输了,到时候先将你揍成猪头,再好好撬一撬你的嘴巴,我还就真不信了。”

  郑玄祯果然不再保留,双手握刀,一身刀意沸腾而出,低喝一声,郑玄祯双手持刀落于右侧,刀尖指地,身子由慢变快,划过一道残影,长刀反射着刺眼的白光,朝着白重劈落而下。白重看着被刀罡包裹着的狭刀,撇了撇嘴,竟然还有闲心对着一旁观战的徐宁眨了眨眼。狭刀携带着滚雷之势落下,其上流光辗转,清莹如水,白重指间透出一抹剑气,双指并拢成剑,后发先至,狠狠戳在竖劈而来的刀身之上,随后右脚抬起,横扫而出,速度太快,甚至郑玄祯都没有看到这一脚的轨迹在哪儿,便直接被横扫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数十丈后才堪堪止住身形。

  郑玄祯有些惨淡地笑了笑,并不管嘴中流淌而出的血液,以刀驻地,缓缓站起身来。白重欺身上前,却没有再出手,只是看着郑玄祯。

  郑玄祯无奈道:“白大哥,您这出手也太狠了一点,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尤其你还跨了两阶,这叫我怎么打。”

  白重还是不说话。

  郑玄祯抬手认输,苦涩道:“白大哥,您应该听说过郑太渊的名号吧?”

  白重点了点头,“西北孤狼的名号我还是听说过的,在我少年时候成名,近二十年间到没有怎么听到过有关于他的消息了。”

  “他是我爹。”郑玄祯伸手挠了挠头,一边的白鹿别过头去,不再看向郑玄祯。郑玄祯当下很忧郁,出来的时候信誓旦旦保证绝不会用自己老爹的名号寻求庇护,这才出来了多久?

  没成想白重并不按常理出牌:“那又怎么样?”

  “嘎?”郑玄祯一位自己听错了,可是看了看白重的眼神,顿时萎靡下来,从怀中取出一个挂坠,递给白重,说道:“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在外面专门给自己老爷子脸上抹灰吧。”

  白重将挂坠拿在手中,这是一方小小的青铜牌,上面用篆书铭刻着西北孤狼四个字,在牌子背面还有一头仰头啸月的孤狼,其实磅礴。白重将铜牌还给郑玄祯道:“那你不早点解释?”

  “可你也没给我解释的机会阿,上来就……”看着白重的目光,郑玄祯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旁边的白鹿摇晃着脑袋,乐见其成,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小子怕的人,稀罕事阿。

  “行了,别在那边装模作样了,我心里有数,不然下手不会那么保留分寸,没伤到你的底子,休息几天就好了,要是不留手,你已经死了。”

  “哎。”郑玄祯又恢复了以往的不正经,擦了擦嘴边的鲜血,没心没肺道:“白大哥,要不是你最后露了一手,我还以为你是纯粹武夫呢,不过剑修能有你这样的体魄强度,还真是少见。”

  白重没搭话,伸手招呼了一下远处的徐宁,“看来短时间内是甩不掉这个拖油瓶了,咱们接着赶路吧。”

  徐宁答应一声,跟着抬步向前的白重,身后郑玄祯伸手拍了拍胸口,将脏腑内的一口浊气排出,小跑着跟上,还不忘对白鹿使了个眼色,嘴里叫道:“哎哎哎,白大哥,你慢点儿,我这伤还没好呢,走不快的。”

  白重头也不回:“滚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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