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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少年出拳,一往无前


  其实在徐宁能够牵引着体内那股真气游走周身的时候,他便明显的感觉自己的伤势以一种迅猛的速度好转起来,后来在白重的解释当中知道因为真气游走,将外敷药的药力带至了浑身各地,这才加快了痊愈时间,不过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徐宁仍旧是又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才终于在表面上看起来是养好了伤势。按照白重的估计,若要彻底痊愈,可能还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

  外面初冬的阳光温度适中,驱散了空气中大部分的寒气,只是相比较秋天的时节,天气终究是冷了下来,白重到布行给徐宁做了几身冬衣,一套让他穿着,其他的让他自己用包裹包好背在背上。

  完完整整的洗过了一趟热水澡,徐宁舒服的快要喊出声来,想了想影响,徐宁生生制止住了。穿过白重买回来的衣服,摸着上好的锦缎料子,徐宁第一次有了翩翩佳公子的感觉。

  等徐宁从客房走出来的时候,楼下时不时偷偷打量客房门口站立的白重的老板娘直呼一声:“亲娘咧,又是一个顶漂亮的公子哥儿,不行了不行了,要死了。”

  老板娘伸手抚慰着胸口,将胸口那对波涛挤压的有些变形,知道听到客栈内食客中传出粗重的喘息声,老板娘才后知后觉,口中直呼一声:“看什么看,老娘也是你们这些糙老爷们能看的?”随后红着脸走进了后面的账房里面。客栈里又是一阵打闹唏嘘的声音。

  白重领着徐宁到柜台与店小二结完这一个月的房钱便走出了客栈,老板娘从账房里面出来,看着走远的两人的背影,心中有些失落,鼓了一个月的勇气也终究没有能够与那个好看的年长公子说说话。老板娘有些怅然。

  徐宁的脚步还是有些虚浮,虽然还有些摇晃,但终究是能够继续走桩了。于是小镇上面多出了一个脚步歪扭摇晃的少年郎,引得行人一阵侧目。

  照顾到徐宁的身子,这一趟白重走得很慢,还时不时地停下脚步示意徐宁休息一番。徐宁也不客气,每次白重停下脚步的时候徐宁就会先从背后包裹里拿出一件破旧的秋衣然后再大大咧咧地坐下。每每此时,徐宁都会遭到白重的一个白眼,徐宁只当做没看见。

  终于待到徐宁整个身子骨都恢复到了最巅峰的时候,感受着身体里面比之于两个月前超出太多的爆发性力量,徐宁便有些傻呵呵地笑了。白重有些头疼地说了一声:傻子。心中却隐隐有些佩服起面前的这个少年来。

  其实不用徐宁多说什么,白重都能理解到那个过程之中的痛苦,从来不曾打磨过自身体魄的凡夫俗子,纳入自己的那丝微小的剑气,纵然不死,那个过程想来也是有如凌迟那般想要自己主动求死。白重从未想过徐宁不仅忍受下来了,甚至在堪堪一个时辰之内便将自己的那丝微弱剑气消磨殆尽,其中痛苦,又怎可为外人道也。

  又过了些许时日,于一片密林之中,稍作休息的时候,徐宁忽然脱下了平时里爱不释手的冬衣,翻出来那件仍然血痂满布的秋衣出来穿上,在白重疑惑的目光中站定,身形微微下蹲,朝着白重笑道:“大叔,要不,咱们再试试?”

  白重恨不得直接上去一脚踹死这个小混蛋,可最终还是在徐宁希冀的目光中渡出一缕与上次相同的剑气。

  徐宁紧咬牙关,让自己尽量不出声,尽管浑身颤抖地越来越严重,徐宁仍是尽最大限度地保持着平衡。直到徐宁重重瘫软在地上,白重才飞速跑过来查看徐宁的身体,和上次一样,徐宁体内已经没有了丝毫剑气的存在,整个身体虽然还是布满了血线,却比上次好了太多,白重沉默地收拾着徐宁的身体。看着这个这次硬生生挺过去而没有昏厥的少年郎,白重有股气噎在心头,让他隐隐有些烦闷。

  “大叔……”徐宁有些艰难地开口,只是还没说全便被白重恶狠狠打断。

  “闭嘴!”

  收拾好的白重守在徐宁身边,良久,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值得吗?”

  看着徐宁眼眸内明亮的光芒,白重只感觉自己白问了。

  往后的几个月内,只要徐宁完全恢复后都会要求白重度过来一缕剑气,直到整个冬天快要过去,徐宁终于能够打磨掉一缕剑气而不倒,而自身的恢复速度也终于开始提起来,从一开始的两个月,到一个半月,到一个月,到半个月,再到现在的十天,徐宁硬是在白重第五次渡入的时候打磨掉了整个剑气,身体却依旧挺立,甚至在白重震惊的目光下向前摇摇晃晃走了几步路。

  之后的日子里,徐宁的体表再没有溅射出血珠,也再没有出现过血线。

  少年明眸皓齿,向阳花开。

  白重清楚地记得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徐宁躺在地上,看着天上浩渺的星空,第一次回答起有关白重的那个问题。

  “大叔,你问我值不值得,其实我说不好。说了不怕你笑话,其实如果你每次在渡入剑气的时候迟疑个几息时间,我或许就真的放弃了,你都不知道第二次要求你渡入剑气的时候我其实双腿都在打颤了,那种痛苦是真的比之于剥皮抽筋都要严重好多的痛。可是没办法啊,虽然知道大叔你不会让我死,可我在那种痛苦之下还是会想自己会不会一个撑不过去就死了,大叔也来不及救我,那以后爷爷的仇就没有人给他报了。一想到爷爷那晚上流露出来的落寞眼神,我就觉得身上的这些疼痛似乎也都可以接受了。没想到,那丝剑气,还真的就被我磨没了。”徐宁说的很慢,脸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整张脸都一抖一抖地,但是他的言语却前所未有得清晰。

  “大叔,今天是过年吧,我心里数着数呢。也不知道我走后今年会有谁帮忙着老头子粘贴福字门联。料想会是铁柱吧,我走后,邻里乡亲应该也会帮衬着爷爷,想必也只有铁柱会打心眼儿里孝顺爷爷吧。”

  “大叔,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值不值得啊,要我说的话——大叔你也别往心里去,只有应不应该吧。”

  白重蓦然抬头,看着面前连说话都费劲的少年郎,那股子压抑在心头的闷气终于像找到了门户一般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从那天之后,每次徐宁身体恢复,不用徐宁要求,白重都会主动献出自己的一缕剑气,用以徐宁打磨体魄。只是这便耽误了赶路,整整一个冬天的三个月的时光,白重带着徐宁才堪堪走出了两百多里山路。

  在山林内冰雪尽数消融的时候,春天终是姗姗而来,一眼望去,满满的嫩芽点缀在交错繁杂的枝头。徐宁走在山林间,只觉得呼吸之间,自己的精神头都变得清朗起来。

  初春的空气中有着浓重的水汽,连带着远处的青山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天空中时不时地会有飞鸟飞过,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整个天地像是焕然一新一般,褪去了冬季的烦闷萧条,整个开始变得活泼生动起来了。

  徐宁走过了冬天便没有再接受剑气打磨,按照白重的话来讲就是过犹不及,现在徐宁的体魄在白重看来已经将同为练筋境的武夫甩出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已经隐隐摸到了金丹境的门槛。不过白重并没有与徐宁说过这些。徐宁内养的那口气与日增长,在徐宁的腑窍中越发地如鱼得水起来。

  只是徐宁仍然停留在练筋一境,刚刚踩门入武夫的那个境界。

  往后的日子里有些枯燥,好在徐宁能够耐得住寂寞,每天沉浸在走桩养气里面,到让听惯了徐宁碎嘴的白重有些不习惯。每日里白重只要在前面领路便好,徐宁亦步亦趋地跟在白重后面,白重曾经和徐宁说过当他能够将那套步子完全融入了日常的行走之中而不再像开始时的那样摇摇晃晃就算是在走桩中登堂入室,徐宁一直记在心里,甚至每到一个小镇上面徐宁也顾不得行人的眼光,这点让白重都有些惊讶。倒是徐宁挺看得开:我又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我,他们的眼光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在山川地势终于开始变得平缓起来的时候,徐宁终于能够即使一边运行着养气口诀,一边走桩而整个人仍可以犹如标杆一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晃动。整个变化徐宁甚至都毫不知情。那日,白重指着徐宁前方传出轰响水流声的高山对徐宁说:“过了那座山,便进入了云州的腹地,相对而言,人烟会多一些。”

  徐宁则有些没心没肺:“大叔你带着路就好,我反正就在你后面跟着,丢不了的。”

  瀑布从数十丈的高处砸下来,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原先距离隔得有些远,所以这种感觉还不真切,随着距离的不断接近,徐宁的这种感受越来越强烈,只觉得两只耳膜突突突的,像是要炸裂开来,随后徐宁发现若是将养气口诀运行起来,那种令人作呕的感觉便会消退不少,耳膜也不会被瀑布砸下来的水流声撕裂。

  那种震撼的场面只有真的站在瀑布跟前,临近去看才能真的领略到其中的风味,那道洁白粗壮的水流像是从天幕上面撕裂了一道口子,奔流直下,狠狠砸在观者心头。

  “武夫里面有一种打磨体魄的法子,名字叫做‘仙人拂面’别看这个名字叫得端雅,其中的意味不足为外人道也。”瀑布的声势浩大一丝一毫也没有阻挠白重声线分毫,清晰明了地传进了徐宁的耳朵。

  “浩然天下浩瀚无边,秦皇朝的版图之大已经是前所未有,只是即便是秦皇朝这样的庞然大物也只是占据了浩然天下的一隅,所以在这天下间有很多不能够用人力解释的事情,比如大秦以北的端王朝有一处天生打磨武夫体魄的阴煞福地,煞气可以丝丝入扣,无所不至,直到将武夫的体魄打熬成世间有如神兵利器一样的存在;大秦以东的燕王超有一处天生适合剑修的春秋剑冢,里面藏剑不知几许,却无人可强突进入取剑,那些剑仿佛有自己的灵识一般,会自主择主,至今没有一丝一毫的史书传记里面记载过春秋剑冢里面的剑由何而来,我的这把承渊便是从那处地方获得。”说到这里,白重脸上有些自得,“大秦的中州有一处天生适合儒家夫子学生滋养浩然正气的地方,尤其以其中山东聊城的孔圣故居为最;而在大秦西北再西北,还有一处地方,一个似乎是专门为了浩然天下武夫剑修而存在的地方,那里被称作域外……而这些地方,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建议你可以去一下。”

  白重忽然一拍脑门:“一不小心就扯远了,现在和你扯这些似乎也没什么用。那个叫做‘仙人拂面’的法子其实是学的端王朝的阴煞福地,只是将那丝丝入扣的煞气换成了你面前的这种奔流直下,冲力极大的瀑布,当然成效不能和那处阴煞福地相比,却也相差无几了。”

  白重忽然拔身而起,一头砸进瀑布下游因时间慢慢积累出来的水潭:“我只是剑修,体魄比之于同一境界的纯粹武夫远远不如,只是即使像我这样的半吊子,也能将这瀑布砸地退避三舍。”

  只见白重右手握拳,沉喝一声,周身气机流转,气势如虹。白重眼眸明亮,右手向上递出一拳,奔流直下的瀑布突然炸裂开来,随后接踵而至的是白重的一拳又一拳,砸得那道瀑布倒回向上。白重逆流而上,而那道瀑布再没能够落下哪怕一滴水滴。

  白重忽然撤去气机,飞身至徐宁身边站定,积聚在山崖之上的那团水流猛地砸下来,发出轰然巨响,甚至连坚硬的石壁都明显地震了震。

  白重浑身剑气一震,震去身上的水渍,瞥了眼一旁目瞪口呆的徐宁,道:“明天开始,你到那道瀑布下面练拳。”

  于是,那道顺流直下的瀑布下面多了一位少年。

  一开始徐宁连站立都是一种奢望,那种砸落下来的水柱在徐宁感觉之中若不知之前有过大叔的剑气打熬,体魄已经增强了不知凡几,可能自己辅一接触,便会被水柱直接砸死。咬牙运转养气法门,徐宁花了十天的时间才堪堪能够站立在那道瀑布之下。之后用了半个月,徐宁能够在那道水柱之下支撑一个时辰。在之后,徐宁能够支撑的时间越来越长,等过了三个时辰的大关的时候,距离徐宁到达这处地方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春去夏至,天气隐隐燥热起来。倒是山林里面的树木越发青翠欲滴起来。

  这天,徐宁站在水流下,深呼吸一口气,按照走桩的路子扎好马步,平平向前递出了一拳,瀑布表面微不可查地凸了一下。

  不远处喝着酒的白重嘴角划出一抹笑意。

  ——————

  空气当中不知不觉间便带出了一丝闷热的感觉,日头升的老高,一身青色单衣长衫的白重有些无聊,指尖分泌出一缕剑气,绕着右手食指时高时低,时急时缓。

  这是白重自己琢磨出来的路子,虽然只是剑气离指这样的一个或许连刚刚修出剑气的懵懂剑修都能做出来的动作,白重却做得分外认真。撇开表象不谈,究其内里,白重操控这一小把戏远远不像表面见着的这么简单。

  剑修之于纯粹武夫,对于自身体魄的打熬一直是处在劣势一方。若是剑修与纯粹武夫捉对厮杀,抛开境界不谈,剑修更侧重于剑招杀力之大,而绝非武夫追求的体魄无陋。因此,剑修对于自身本命飞剑的饲养以及剑招的砥砺相较于自身体魄的淬炼,侧重了太多。这就导致了在追求剑招杀力的同时自身体魄远没有同境界下的武夫来的更坚硬如铁,倘若武夫能捉着一丝契机近身,凭着体魄的优势,或许能够在一瞬间便分了生死。

  白重深谙其道,倒不是对自己的剑不自信,只是想着与纯粹武夫耐力见长的特点来讲,自己多打磨一分,便多了一分保命手段,现在的自己处于藏锋阶段,左右无事,经由徐宁的经历来看,用剑气打磨自身体魄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抉择。不同于徐宁练筋时候的那种拼命,白重的体魄砥砺就舒心了太多。虽然走的不是纯粹武夫的路子,白重现如今境界下的体魄也不是徐宁这个刚刚在修炼上登堂入室的人可以比拟的。

  此时的白重一身如海剑气,并不像他指尖表现出来的这般活泼听话。跳脱了循规蹈矩的经脉腑窍,一时间便杀伐凌厉起来,在白重的脏腑之中跳脱游走。其中的痛楚也并非有如白重表露出来的这般写意,以自身作剑炉,以剑气作锻火,以本命飞剑作锻锤,白重事后都有些惊叹于自己的胆气之大。倘若一个疏忽,或许白重自身便会被自己的一身如海剑气分崩离析。

  徐宁从瀑布下面滑下来,整个身体有些脱力,跟着水流滑入那方深潭,借着自身的浮力在深潭中起起沉沉,顺道恢复一些气力。一炷香过后,徐宁游至岸边,用清水冲洗一番,然后拿起衣物胡乱擦拭一番,从包裹里翻出干净的衣裳穿好,看着白重安静地坐在一边,却浑身锋锐之气纵横。

  徐宁想是白重修炼的缘故,也不去打扰,想着脑袋里的三招拳法,在空地上摆好拳桩,缓慢出拳。

  拳法是白重见着徐宁老是单调的走桩养气太过无聊,便试着传授着玩玩,虽然是一时之举,这三招拳法的来头却很大。是秦王朝还未建立之时,先秦的一位边关统帅的压箱底的宝贝,那位皇室正统出身的统帅走的是纯粹武夫的路子,终身只练一套拳,将这一套拳练得炉火纯青,遍览秦关之内外,同境之内,无人是其三招之敌,于是便有了一个秦三招的称谓。白重选取了那人拳招中最突出的三招教授给了徐宁,分别是杀力最大,防守最坚以及一个以伤打伤的招法。

  那位秦姓统帅虽然是个纯粹武夫,长得也是粗狂,却给自己拳招尽取了一些文绉绉的名字,在当时招来一桩笑谈。就拿白重教给徐宁的这三招,就叫做“气蒸云梦泽”、“罗汉罩金钟”、“气血连天外”白重在告诉徐宁这些拳招名字的时候,或许想过大秦王朝罗烟阁里面那位统帅的画像,一时脸上有着憋不住的笑意。

  按照白重的说法,徐宁对于这三招的演练,不必求快,尽量将拳招拆分开来,一笔一划的就像是写字那样,将这三招真正吃透了再去寻求着三招之外的变化。徐宁听的云里雾里,却认真记住了白重的话语,辅一练拳,缓慢异常,比之于乡野小儿拿着棍棒乱舞还有所不如。不过徐宁并不着急,他知道练拳一事最是急不来。

  一旁的白重已经撤去了浑身剑气,看起来有些飘摇。持续一个月的淬炼让白重收获不小,不过白重并不觉得这就足够了,相较于同一境界的纯粹武夫,他这一点点体魄底子实在是有些不够看的。

  看着一边徐宁捯饬着粗鄙的拳架白重就有些好笑。实在是难以想象在剑道一途上面犹如纯粹美玉通透无暇的徐宁在练拳上面竟然这么没有天分。远的不谈,单单是徐老前辈珠玉在前,徐宁的武道一途,也总不至于这么破落不堪吧。白重很无奈。

  说的是让徐宁分解拳架,可也不是这么个分解法啊,竟然将每招每式之间的连贯完全打乱,一板一眼,真要这么练下去,要练到何年何月他才能真的将这三招拳法完全吃透,或许等到他剑仙大成,这三招拳法,还是如这边犹如稚童打架,杂乱无章。

  白重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欺身向前,一巴掌将徐宁拍的趴在了地上,徐宁有些幽怨地爬起来,用手揉了揉后脑勺,生疼。

  “照你这么个练法,这辈子别想着登临武道至境了,趁早滚蛋。”白重没好气道。

  徐宁有些疑惑:“难道不是这么练的吗?一开始我这么练的时候你也没说什么啊?”

  白重一拍脑勺,亲娘列,往常挺聪明伶俐的一小伙儿,怎么到了练拳这上面就跟个痴呆一样:“之前没说是因为你分解的这一步走的是对的,可是我也没让你一直分解下去啊,你一直这么分解着练,还要拳谱招式干嘛?直接靠蛮力去和别人打架得了。拳谱为何珍贵,因为除了招式之外,你每一次挥拳路线都要辅一身体之中那一股真气游走,承上启下,一拳终结,再一拳开始,你这么练,不比小孩子打架强多少。”

  白重摆开拳架:“我也没练过这套拳,完全是因为当时闲来无聊,在藏书阁中看了打发时间的,不过出拳与出剑是一样的道理,我对于这套拳的理解也不算有多身后,不过教你这么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子是足够了,你看好了。”

  白重身子下蹲,双手握拳置于腰间,平直打出一拳:“这是拳架之中最简单一种拳法,却也是最能够考验一个人出拳的一招,力起于地,经由小腿转至大腿,再通过腰间发力传至手臂,奋起出拳。”

  白重拳招开始有些流畅起来,但出拳并不快,反而相当缓慢,却丝毫没有徐宁练拳的那种滞顿感:“按照创造这套拳法的那位来讲,出拳讲究的是一种一往无前的势,要求我既出拳,妖魔退避,天下间何人能与我争锋相对。”

  徐宁看着白重演练的拳招,有一点明悟涌上心头。

  “在我看来,练拳练剑,殊途同归。练剑讲究一股冲劲,一股携剑气以战天下的势,势落而无人可挡,练拳也是同样的道理,倘若有一天,你徐宁没了我的庇护,而你所面临的敌人却又境界远高于你,难道你就不出拳不出剑了?若真是这样,你根本不配成为一名武夫,更不配成为一名剑客,只因为若是退避,那你的心境便已经败了,心境败则一败涂地,再怎么练拳练剑,终究不会有所成就。”

  “老前辈的剑道中有种敢教旧日换新天的豪迈,有股子我之剑下仙人不惧的宏伟气势,这些现在的我还达不到,我也不要求你现在就能达到,只是我要你记住,以后出拳,不出则以,一出要教那风云变幻,一往无前。”

  徐宁看着白重周身拳意深重,衣袂飘飘,气机卷着落叶纷飞飘舞,不由得看的呆了。

  “一次不行就连两次吗,两次不行就练十次吗,十次再不行,百次,千次,万次总该可以了吧。”白重收身停下,“我终究不是走的纯粹武夫的路子,对于拳法也不精通,只能教授一些拳法与剑招之间相通的东西给你,更深层次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拳罡掌风这种纯粹武夫看重的东西我也不懂,你先练着,以后等你回到小镇再好好请教一下老前辈,我就不僭越了。”

  徐宁有些惗然,在想了想自己先前练拳的架势,确实是有些不对,当下有些羞愧难当。

  白重拿出酒壶喝了一口酒,随手抛给徐宁:“哟,你竟然也有不好意思的一天啊,该喝酒,该喝酒,哈哈。”

  徐宁拎着酒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想着白重刚刚说过的话,我出拳,要教那妖魔退散,要让敌人不敢应其锋芒,要一拳打得那雨幕退散,要一拳打得瀑布回流……

  徐宁突然间便有些豪情万丈,仰头大口喝了一口酒,没城下下一刻便被辣的咳嗽起来。转过头来死死盯着白重,白重却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忘记说了,上次独自去小镇买酒,没有那种绵柔的花雕和桂花酿了,只剩下了这种烈性的烧刀子,没办法,谁让你一口喝了那么多。”

  徐宁的眼光要杀人,一张脸涨红无比,不知是被辣的,还是被咳的,抑或是被白重气的。

  山清水秀,本该是宁静温婉的气氛,少年却有股杀人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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