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旧忆
秋岚珺先前就知道有人要来药房求医，只是之前药正炼到关键时候，对方也没生命之危，便让他们等着了。
“我知道了。”说完便拿着瓷瓶去了前堂，迈过前堂与后院之间的那道门槛时，她表情微怔。
那不是原主的便宜爹秋远江么？
难忘求医的是他？
真是冤家路窄啊！
只扫了那边一眼，她迅速将瓷瓶放进药格里，转身正在算账的掌柜问：“曹伯，谁要看病？”
秋远江原本想起身与这路大夫打招呼的，谁知人家扫了他一眼后就视而不见的转了身。甚至还当着他的面问掌柜谁要看病？
这偌大的药房大堂里，还有别人吗？
更搞笑的是那掌柜，拨着算盘的手不停，眼也没抬便道：“就在那边坐着呢。”
秋远江：“。。。。。。”
秋老太太：“。。。。。”
秋岚珺这才正视转身，看向秋远江，以及秋远江身边坐着的老太太。
她微微勾唇，露出一抹极公式化的微笑，缓步朝秋远江走去，“二位要看病？”
秋远江狠狠压着火气，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冷着脸道：“路大夫好大的架子。”
秋岚珺淡淡笑着，不凉不淡道：“不知曹伯有没有告诉二位，我们路氏药房只卖药不看病。”
秋远江的眉头狠狠一跳，这是什么意思？是他白来一趟的意思？是他白等这好一会，又白受了这冷落的意思。
秋岚珺欣赏完秋远江精彩的面部表情，心里暗爽了一把，这才又道：“不过既然你们来了，总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不过我看病的诊金比较贵，药也贵，不知这位老爷钱可带够了？”
秋远江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开始怀疑自己带母亲来此求医的决定。
秋岚珺却不管他如何，只自顾道：“诊金一百两，若要用成药，我这里的成药最少也是五十两一瓶，也有一百两至三百两一瓶的，端看您到时需要什么。”
秋远江下意识的看了身边的长随一眼，眼瞳狠狠一缩，那种囊中羞涩的感觉又回来了，他已经太久没有过这种感觉。
久到他以为自己从原本就是富有的。
此时此刻，曾经因为贫穷而买不起笔墨的日子又浮于眼前。那种感觉，真的很不爽，是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记起的回忆。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需要为钱财发愁的呢？
是他考中举人开始吗？
好像不是。
好像是他娶了阮氏开始。
家里穷，几乎穷的揭不开锅。
是阮氏打开她的陪嫁箱笼，贴补家用，让他走出体体面面，挂在腰上的荷包时时都是沉甸甸的。
后来在岳父的帮助下，他做了官，日子便越好起来，更是不用再为钱财操心费神。
而这一刻，他又重新感受到那种有病没钱治的困顿感。
一百两银子的诊金，他怎么不去抢？
他平日出门顶多就带十几二十两的银子，今天因为要给母亲治病，便让长随去账房支钱。一般都是支五十两，这便等于今日他连诊金都付不出来。
长随赶忙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道：“老爷，我今天本要支五十两银子，谁知账房那里没有五十两的面额的银票，便给了我一百两，让我一会破开后还回去。”
听了这话，秋远江暗松口气。
带够了钱就好，若让他因没钱付诊金而灰溜溜带着母亲打道回府，他这脸面往哪里搁？
咬了咬牙，秋远江道：“今日我便要看看，你这医术，究竟值不值这一百两银子。”
瞧着秋远江的模样，秋岚珺心里十分爽快，面上的笑容也灿烂了两分，“将病人带到这边来。”说完转身往休息室走去。
秋远江愣在原地，虽然少年已经转身，可刚刚那张笑颜已然在他眼前。
他笑起来，和阮氏很像，真的很像。
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阮氏的模样，直到刚刚，看到少年的笑脸，他突然就想起了阮氏的那张脸。
绝美的脸，纤细的腰，温柔的眼，晶莹的泪。
他和阮氏成婚之初，只要他出现在京都文人聚集之处，便能收获大量的嫉妒目光。
阮氏在京都颇有才名，长得又十分美，家世也很不错，怎么看都不该配一个像秋远江这样的外来穷酸。
可偏偏，阮氏嫁给了他，而不是别人。
那时，他并没有因为别人的嫉妒而自喜，反而生出烦闷之感。觉得所有人都认为他配不上阮氏，认为他秋远江高攀了阮氏。
明明不是上门女婿，却被人看成上门女婿，心里很不是滋味。
“远江，你怎么了？”秋老夫人已经被丫鬟扶起，见儿子站着发愣，忍不住问。
秋远江忙道：“无事，母亲快些过去吧。”
秋老太太看了那灰衣少年的背影一眼，冷哼道：“我活到今儿这把年纪，还从没见过这样嚣张的小辈，今儿倒要开开眼界，看他究竟有几分真材实料。”说着压低声又道：“一会我若不点头，你可不能给他诊金，说不定就是个骗子。”
老太太虽然压着声，可旁边还站着药房伙计呢，让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小伙计见有人诋毁路大夫，哪里能忍，忙道：“您要是不想治，现在走也来得及。”
老太太狠瞪了小伙计一眼，怒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许是话说的太急，一口气被呛着，连咳了好几声。
小伙计见她这状，不敢再气她，转身走开。
丫鬟扶着老太太去到休息室，路大夫正站在桌有擦拭银针，头也没回道：“让病人在床上躺好。”
丫鬟先扶着老太太在床边坐下，疑惑道：“你也不问诊就要扎针？”
秋岚珺道：“谁说我不问？她躺好我就会问。”说完将收拾好的针包拿上，转身看向老太太，“腰疼是吧？先躺下吧！”
老太太朝丫鬟望去。
丫鬟摇头，示意自己没说过她腰疼的事。
老太太狐疑的看了灰衣少年一眼，没多说什么，由丫鬟扶着在小床上躺下。
秋岚珺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老太太，问：“什么时候开始疼的？怎么个疼法？是一直疼，还是间歇性的？小便可有什么变化？”
老太太一一作答了。她平日时常请大夫来府上治病，对这些大夫的问诊套路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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