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下手之人
谢兰和周仁离开之后,谢颜直接奔向厢房,“你方才为何要出声?”
正百无聊赖看着窗户外面的宴徐行回过身来,懒洋洋道:“我是个病人,咳嗽不是最寻常不过的事儿吗?”
“你休要诓我!”谢颜突然感觉到委屈了,自打父亲被贬之后,她就没有遇到过顺心的事,不是被谢家人奚落就是被生人欺负,每天连门都不敢出。
现在因为此人救了自己一命,她不但要劳心劳力伺候着,连说话做事都要担惊受怕的,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姑娘。”跟上来的季夏心疼地抱住了谢颜的胳膊,眼睛恶狠狠地瞪向宴徐行。
宴徐行什么人,岂会在乎一个小丫头的眼神,他本来只是想逗逗谢颜,觉得她炸毛生气的样子很好玩,如今看来,似是逗弄过头了,他摸了摸下巴,心里再三纠结:要不,哄哄?
“那个男人便是昨天晚上害你之人。”宴徐旭突然开口。
谢颜委屈的脸色一顿,“你说什么?我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害我?”
“冤仇这个东西,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宴徐行面露厌恶,“那人的身上有和昨天追你的几个人一样的味道,一股子脂粉味,呛的我鼻子都酸了。”
谢颜回想了一下,她确实闻道一股浓浓的胭脂味儿,“我妹妹谢兰的身上也有脂粉味。”
谢兰爱打扮,哪怕是去地里做活也不曾懈怠半分,身上的妆容总是那般精致可爱,她是个会打扮的小姑娘,即使脂粉不是很好,但她总是能以最好的装扮见人。
与之相对的谢兰就要朴素多了,也正因为如此,谢兰才会觉得她过的十分寒酸,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高傲之气。
“我素来闻不得这种味道。”宴徐行淡漠道:“男子身上的脂粉味和女子是不一样的,再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了身上的臭味。”
宴徐行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冷,他从小对各种味道敏感,哪怕只是一点点他都能闻出来,打从周仁一进门,那股常年在妓院青楼厮混的脂粉味他一下子就闻到了,叫人觉得恶心。
“什么味道?我怎么闻不到?”谢颜对此十分怀疑,眼神递给季夏,她其实也很想知道那天晚上要抓自己的人是谁。
谢颜自问到这里后她从来都是谦虚小心的,除了谢家大房看她有些不高兴之外,也就是眼前这个人与她不对付了。
至于周仁,仅仅是在谢家见过一次罢了,诚然那一次见面他看她的眼神很不舒服,但也谈不上过节啊?至于大费周章算计自己吗?
季夏接收到谢颜眼里的问询,她皱了皱鼻子,“确实难闻,但我分辨不出。”
同为男子的宴徐行冷哼一声,看着懵懂无知的谢颜有些意外,她是当真没有察觉还是说谢庭将她保护的太好了,这明晃晃的心思摆在她面前,她竟然没察觉到?
那周仁临走时回头一瞥,眼神里流露出的算计和志在必得,他要是还猜不到此人的目的,白瞎了自己在朝中混迹这么多年了。
“一个男子想对一个女子下手,除了哄骗诱拐之外,不就只剩下威逼强迫了吗?”宴徐行笑意不达眼底,“谢姑娘好大的魅力,竟然引得这安陆县师爷的侄儿这般‘费心’。”
费心到他想直接将人直接埋了,省得污了他的眼。
谢颜的身上没来由地生出了一股冷意,她之所以不猜测是周仁动的手,一是因为两着没有交集,二是因为周仁可是谢兰的未婚夫,而两人即将要成婚……
宴徐行岂能猜不到谢颜的想法,他坐在椅子上,单手托腮,“若是谢姑娘不信,那不如我叫人把他抓起来拷打一番,仔细问问不就好了。”
他和皇城司的关系不错,折腾人的法子也见了不少,那周仁一看就知道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随便寻两个毒辣的法子应该够了。
“你莫要乱来。”谢颜立刻开口阻止,生怕他会直接拿人,“他马上就要和谢兰成婚了,若是冤枉了他……总之,我自会去求证。”
如果真的是他,那她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宴徐行定定地看了她许久,继而不甚在意道:“也行,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会一会他的舅舅,最好能摸一摸安陆县令的底细。”
“这又是何意?”谢颜不解,恍然道:“你该不是怀疑安陆县令和那件事有关吧?不可能,安陆县的仇县令最是受百姓爱戴,大伙儿都说他是真正的父母官。”
谢家村是距离安陆县最近的村子之一,与安陆县城的联系最为紧密,每年春耕之际,仇县令都会带着县衙里的人下来劝课农桑,按照百姓的说法,仇县令待人亲和友善,对百姓的任何要求都极为重视。
尤其是上任以来大动土木、兴修水利,实打实地为百姓做了许多好事,可以说安陆县这几年丰衣足食,与他离不开关系。
要说仇县令有什么坏心思,那安陆县的百姓第一个不相信。
“呵,天真。”宴徐行听罢,眼里流露出鄙夷,“老百姓果真最是愚昧,只要做些样子或者是流下几滴眼泪,就能被骗的团团转,他们只看见光鲜亮丽的表面,殊不知里面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大仁建国不足四十余年,常年战乱导致适合的壮丁全被送上了战场,留下孤儿寡母耕田种地,最严重的时候十室九空,大片的土地无人耕种。
两任圣上励精图治、呕心沥血,不但减免徭役,每遇到天灾人祸那银钱是几十万两往下拨,总算是将经济给拉了回来。
这些年,虽说边关战事吃紧,但圣人也从未想过要从百姓的身上克扣税收,还时刻想着要给他们减免徭役和负担。
作为位置不错的江陵府却有些奇怪,虽说每年的税收正常缴纳,可是年年天灾、年年需要救济,朝廷拨下来的银子都能堆成山了。
安陆县这个风调雨顺、百姓安宁的县城更是得到最多的朝廷救济和银钱,一边是土地丰收带来的高额税收,一边是年年需要拨款救助的大量白银,这些都去了哪里?
江陵府旁的县城都大骂县令不作为的时候,安陆县的县令却格外受人尊敬,难道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儿吗?
“这仅仅是你的一面之词。”谢颜道:“安陆县百姓安居乐业是不争的事实,我爹说过,凡事都要讲究证据。”
“证据?”宴徐行微微一笑,“这就得靠谢姑娘你了。”
……
这边的谢兰和周仁离开谢颜家的大门后,相偕往谢家老宅走去。
“周仁哥,我就说谢颜是个无礼的主儿吧,你瞧瞧那两个人像什么样子,我们好心去报信,她们竟然讥讽我们,这的亏是被撵回来,要是在京城她恐怕会更嚣张。”谢兰一路上嘀嘀咕咕个不停,“要我说咱们就不该来的。”
周仁像是没听见似的,一边往前走着,一边脑海里却回忆起昨夜之事,从谢颜的表情来看,她昨天晚上冒险逃出来,应该没发现是自己动的手,不然不会如此平静。
可这样说不通啊?那些属下可是一口咬定说谢颜是个武艺高强的,只是随手几招,他们便再无招架之力,手段之阴毒惊世罕见。
这几个人都是跟自己做惯了这样诱骗强抢之事,如今一个个瘫在床榻上,手脚经全部被挑断,他们神色恍惚、精神迷离,人算是废了。
周仁判断不出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只好借谢兰的手验证一下。
谢兰还在抱怨,“自打这父女三人回来之后,家里就被她们搅合的不行,尤其是谢颜,别看她长得清纯无辜,其实最会算计,不知道她给我大哥吃了什么迷魂药,大哥一直向着她们。”
“许是因为她长的颇有几分姿色?”周仁舔舔唇角,脑海里浮现出谢颜精致又美丽的脸庞,“她周身气度确实不凡,比寻常的大家闺秀都要生的貌美。”
要单纯论美貌,那眼前的谢兰比谢颜都要长的好看上几分,谢颜只能算是一个小家碧玉,唯一说的过去的便是她从小受谢庭的教导长大,周身带了几分书卷气息,像一只含苞待放的花朵,只等着有缘人发现她的美。
这下子轮到谢兰的脸色有些不好了,“哼,不过是一副有点姿色的皮囊罢了。”
周仁立刻察觉到谢兰的变化,连忙哄道:“我的意思是她是你的姐姐,你都这样好看,她自然不会是差的,对了,我娘说咱们的婚事就要到了,依照习俗咱们之后都不能常见面了。”
谢兰勉强接受了这样的说法,强笑着抱住了周仁的胳膊,“那要好久呢。”
“这是规矩,没办法。”周仁眉眼带笑,单手扣在谢兰的腰际,叮嘱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忘了,你现在的身子可不一样。”
谢兰感受到周仁的温情,心情总算好了许多,“我知道了。”
周仁又细心地叮嘱许多,便匆匆离开了谢家村。
谢兰见周仁已经离开,脸色暗沉下来,她刚刚回到谢家老宅,直接冲到许氏的屋子嚷嚷喊道:“娘,谢颜那个贱人成天和我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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