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芝麻开门(上)
高塔就在眼前,说白了简直就象一个砖混结构,没有门窗的大碉堡,且不论是实心还是空心的,反正一夜间就从地底下冒了出来。
这个“碉堡”突兀的既不合风水中的龙脉宝穴,也不符所谓的天干地支,看起来到象是小鬼子的炮楼,呆板无序。
富贵很纳闷,猴子丑丑把自己招引到此处到底有什么用意,是看看中国古代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一个小炮楼也太不以为然了吧,小时侯革命电影里见的多了。
西施紧紧抓着富贵的衣袖,对眼前的一切茫茫然,虽然她看不见什么,但与爱人相戚的心却无比的温暖。
只有丑丑若无其事的爬在张富贵的肩膀上,懒洋洋的捉着身上的虱子,对眼前的东西毫不在乎。
张富贵靠近这个巨大的圆柱体,空气中隐隐传来带著些腐坏的气味,而在小岛上空,飘荡著的如灰纱一般的薄雾,又使高塔越发显得神秘莫测。
他仔细的摸索着塔身的每一处粗糙的表面,整个塔壁就象是被熔岩锻炼过一样,没有一丝缝隙,更谈不上有何破绽可言了。
高塔面前,人是多么的渺小,可手掌触摸处分明有一种意志在转移。倒不象是人在抚摩塔,而是塔在摩挲人!
张富贵感觉到怀里的红色宝珠开始不安分起来,突兀的涌动起一种不可言表的力量,那力量象细小的针尖,透过血管,直窜进心灵的最深处。
塔在呼喊,宝珠在呼喊。
没有风,岛上的鸟群再次倾巢出动,焦躁的盘旋在上空,仿佛富贵触摸的不是宝塔,而是巨大的,黑暗的,让人闻风丧胆的禁忌或诅咒!
小岛的空气顿时有点紧张了,原本苍翠的绿树显的那样局促,甚至有点张牙舞爪。西施抓着富贵的手有了细细的汗珠,紧紧的箍住他并不粗壮的胳膊,潮湿和冰凉传导进张富贵激动的蓬勃欲出的心脏。
吱——
猴子丑丑发出一声犀利的叫声。
那声音虽没有雷声的轰鸣,却尖利的足以撕开天空。
没有任何征兆!富贵怀中的珠子箭一样穿透衣服射向塔顶,象久违的恋人,不顾一切的回归爱人的怀抱。
珠子飞速旋转的悬停在塔之巅,万丈的红色光芒随即倾泻而出,与那夜几十丈的光芒相比,也不知道扩大了几千几万倍,整个小岛都笼罩其中。
虽然是白天,那种光芒还是那样的强烈,视线所及,红通通的一片。
没有任何征兆!小岛开始剧烈的震动,从湖底翻涌出的暗流掀着几十丈高的浪头,裹卷而来,要在瞬间把这块不大的陆地吞噬掉。
盘旋在上空的鸟群象触电一样,忽然痉挛着从空中直跌下来,流星雨似的坠落了一地,只留下片片羽毛,漫天飞舞。
富贵面对如此险峻的局面,也顾不得什么了,忙抱起西施发疯的向岛的中间跑去。
猴子丑丑跟着窜上了富贵的肩头,依依不舍的看看塔间的宝珠,沮丧的挠了挠脑袋。
地震越来越剧烈,整个小岛象在做托马斯360度回旋,又象是磅礴爆发的火山口,摧枯拉朽的灭绝着生命。
张富贵拼命的奔跑着,踩在震动的地面上虚虚实实的好似一块棉花糖,他好几次踉跄的要跌倒,可是与自己紧紧贴着的颦儿的心让他鼓足勇气,忘我的奔跑着,鼻孔里已经呼吸到湖水的味道,不时的有活蹦乱跳的鱼蟹撞在后背上,还有丑丑被击中的惨叫,他知道刚刚卷起的巨浪已经不远了。
可是往那里逃?厄运不断,小岛的尽头还是湖水,还是巨浪,根本无处可逃。
浪头狠狠的砸了过来,象一个巨大的拳头,张富贵觉得自己就象一个断线的风筝,被抛向了半空,还有颦儿和丑丑都变成了模糊的小点……
不知何时,岛的西边一道玄色的浓雾直冲九天,另一边也翻滚着青黑的烟气,两道格格不入的雾气在红色宝珠的光芒炫耀下,渐渐融合,象一个暗紫的大盖子,严严实实的笼罩住了天际。
压抑,无比的压抑!
早已遁迹了的玄鸟和饕餮闪电般的腾云而起,直冲霄汉。
这已经不是昔日只为石猴玩耍的小宠物了,天空中两个房屋般大小的上古神兽敏捷如电的穿巡着。
玄鸟双翅一展,遮天闭日。浑身的羽毛象熊熊燃烧的火团,犀利的目光,杀机四伏,长啸一声,穿浪拨云。
饕餮抓若利刃,风雷滚滚。巨大的身影在地面投下漆黑一团的黑暗,高昂的头颅暴露着条条枯树般的经络,咆哮着在天空引来阵阵轰鸣。
小岛的末日,无法预知的期许。
圆柱般的高塔剧烈的抖动,象是沉睡亿年,将要苏醒的巨人。
塔在长高,长大。
或者说,地面裸露出的直是宝塔细长的塔尖。它巨大的身体就埋没在无名岛之中,而现在,它苏醒了。
宝塔从大地痛苦的挣扎中挤出了身子,象一只通天的巨手直插九宵。非浩瀚无以形容其壮观;非广阔无以形容其高大;非目极无以形容其伟丽。
天地间如此鬼斧神差,巧夺天工之物仅次而已。
模糊的双目渐渐清晰,张富贵从巨大的疼痛中醒来,血气上翻,周身欲裂。
眼前已经没有什么无名岛了。自己面前是穿云入雾的八面玲珑的一座巨塔。
手心紧握的是一只细软滑糯的小手,小手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苍白的身体,血迹斑斑,那是西子。
痛,不知是心痛,还是身体疼痛,人生若浮云,小岛的弹丸之地也容不下只想平平淡淡相爱的两个人吗?
一只小毛手在轻轻擦拭张富贵的眼泪,丑丑微笑的看着他,仿佛一切都是不经意却又早已注定。
富贵揽起昏迷的颦儿,沧桑的看了看塔,一扇巨大的石门紧闭,上面阴刻着甲骨文“亥祖”二字,两旁门楣也用甲骨文写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一副对联。
亥祖!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
玄鸟!饕餮!
这些看似毫无联系的事物,轨迹仿佛都交汇于一点,那就是后世传说中的商人始祖—王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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