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原世界
被子在床上窸窣拖行, 卷住半片胸口，露出来的瓷白柔软肌肤遍布吻痕, 看着都叫人心猿意马。
明灿缓慢撑坐起来, 长发如瀑披散，葱白手指从被子下面钻出来，勾住男人垂落的手, 黏糊依恋的样子, 语气却不顺着他：“不要你跟着我。”
池潇将她手指合拢到掌中：“那你要怎样？”
“我觉得……你新家还不错，空间够大, 小区有档次, 位置离明氏总部也不远。而且, 你要是搬家, 你的手工室怎么办？我现在住的房子可空不出那么大的地方给你用。”明灿说, “所以, 不如我跟着你，住你家去。”
她一边说，一边把沿着手臂滑下来的被子扯上去, 一直扯到肩膀上边, 裹紧了, 只露出细白的天鹅颈, 和一张红云轻罩的脸蛋。
池潇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问：“你那天去我新家逛，是不是就考虑要和我住一起了？”
“才没有。”明灿别开眼, 须臾又改口, 含糊地承认, “可能……有一点点小小的想法吧。”
池潇坐在床边, 搂住她的腰, 凑过去亲了一下她额头，问：“正式住进去之前，女主人对房子的格局、装修之类的，还有什么指示？”
明灿牵起唇角，像是早有准备，不假思索道：“主卧衣帽间太小了，把隔壁次卧打通，并入衣帽间吧。”
池潇：“没问题。”
“还有就是……你还弹钢琴吗？我也买一架钢琴送你好不好？”明灿说着，解释了句，“不是模仿另一个世界的我们，只是，我以后想重新捡起小提琴，一个人练有点无聊，我缺个伴奏。”
池潇考虑片刻，手摁在她发顶，揉两下，笑说：“我荣幸之至。”
外面有个小家伙急得跳脚，两人没多聊，池潇从床边起身，边走边脱浴袍，直肩阔背窄腰，白净肌理上几道猫挠的印子，没看清就消失在衣帽间门口，明灿收回目光，不自觉捧起被子，蒙住了发烫的脸。
池潇洗漱换衣只用了几分钟，率先离开房间陪淼淼。明灿磨磨蹭蹭半个多小时才出来，扎高马尾，穿浅紫色连体泳衣、防晒外套，勾勾手让池潇跟她回房间，检查看看背后和大腿后边有没有没遮干净的吻痕，她一个人对着镜子看不清楚。
男人屈膝跪在她身后，手里拿一管防水的遮瑕霜，低声说有一点红红的没遮掉，指尖带着一小团微凉膏状物，抹到她大腿内侧。
明灿抬手扶了下旁边的柜子，声调不由自主地掐细，催促：“好了没？”
“才刚抹上去，还没涂匀。”池潇动作快了些，没难为她，只在离开时指尖有意无意蹭了下，站直，从背后贴近她耳朵，“这就站不稳了？”
明灿恶狠狠地肘击他一下，放肆说：“是站不稳，真想坐你脸上。”
“有这种好事？”他语气轻佻，却已经被撩得肌肉生硬如铁，把她身子掰过来掐着下巴吻了一会，又拽着她胳膊，把人带进衣帽间，找了件宽松的牛仔短裤让她穿上，“下水之前再脱。”
“真古板。”明灿拿来那件白色牛仔短裤，站在穿衣镜前比划了一下，发现搭配连体泳衣还挺好看，于是从善如流地穿上了。
早晨九点多，一家三口离船登岸，来到专供游轮旅客游玩的一座小海岛。
天空雨霁云开，湛蓝如洗，阳光刺眼地直射下来，海岸边不远的凉棚下，池潇帮淼淼脱掉上衣，只剩一条泳裤。马上要浮潜，淼淼兴奋地满地乱跑，像一只刚从海里捞上来，白花花、活蹦乱跳的鱼。
明灿从保姆的背包里拿出一瓶防晒喷雾，走到老公儿子面前，对着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狂喷。
“翻个面。”她把池潇从凳子上拉起来，让他转身。
池潇背上还有些痕迹，明灿装看不见，拿防晒喷雾无死角地在他身上喷了两三层，一瓶喷雾直接干完了，换下一瓶。
身体防护完，她又从包里拿出一瓶涂脸的防晒，先把淼淼抓过来，仔仔细细涂匀了他小圆的脸，剥壳鸡蛋似的白嫩，可不能晒坏了。
轮到池潇，他的鼻子对刚才那个喷雾有点敏感，连打了几个喷嚏，见明灿拿着新的化学用品凑过来，他不由得倒退一步，有些抗拒。
“这个很温和的，小朋友都能用。”明灿掌心搓开防晒霜，“啪”的一声拍到池潇脸上，用力抹开，“男孩子也要美容，太阳晒多了老得快。”
池潇弯下腰，让她的手不用抬那么高：“那你对我温柔点。”
明灿一怔，手上抹防晒的力道不由得放轻，嘀嘀咕咕：“长太帅了，不粗暴点，我怕爱上你。”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趁没人注意这边，勾着他脖子踮脚在他唯一没抹防晒的嘴上啵了一口。
殊不知视野盲区里有个矮个子小豆丁，将他们羞羞脸的举动尽收眼底。
淼淼呆了呆，慢半拍地抬起双手蒙住眼睛。因为刚从另一个世界穿回来不久，他习惯了爸爸妈妈亲密的样子，所以对这个世界的他们感情进展如此迅速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只是有点惊讶他们怎么这么不怕羞，年轻的爸爸妈妈好歹只在家里亲亲，现在他们可是在外边呢！
妈妈亲完爸爸，来不及放开他，又被爸爸扣得更紧，加深这个吻。
淼淼的目光从手指缝隙间漏出去，看到他们旁人无人地亲亲，他忽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羞羞脸的，爸爸亲妈妈，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
在浮潜老师的指导下，一家三口穿上浮潜衣、面罩、呼吸管、脚蹼和浮力背心，乘船进入浮潜区，跟着老师下海，直到海水完全浸没身体，托着浮力背心，让他们自由地漂浮在海面上。
淼淼水性很好，胆子也大，透过眼镜往下看到色彩斑斓的珊瑚和成群结队的热带鱼，景色特别梦幻，在海上漂流的紧张感一下子散去，他聚精会神地瞅准一群条纹小鱼，忽地伸手抓住一只，献宝似的拿给明灿看。
明灿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又把池潇拉过来，一起看淼淼抓鱼。
一个稍大的浪花打过来，淼淼好不容易抓住的鱼从手心飞走，他气得在水里打了个滚。
潜水时不能对话，明灿和池潇还以为他在给爸爸妈妈表演水下前滚翻，非常捧场地为他鼓起了掌。
淼淼：……
大人和小孩的悲欢果然并不相通！
潜水很耗体力，玩了二十来分钟明灿四肢就酸痛了，跟着浮潜老师游回船边，扒着滑不留手的船沿往上爬。
浮潜老师在船上拉，池潇在下边托，明灿很不客气地蹬了他好几脚，这才成功爬到船上。
淼淼是第一个上船的，蹲在咸鱼似的妈妈身边，握着两个小拳头，非常孝顺地给妈妈捶背捶腿。
池潇最后一个上船，修长结实的手臂攀上来，手掌摁在船沿，不需要人拉，兀自撑起身子矫健地翻上来，游刃有余。
明灿背对着他，想起刚才爬船过程中，早上说的话一语成谶，浮浮沉沉间不知道坐了他的脸多少次。
耀眼阳光照在脸上，明灿感觉皮肤的温度直线上升，忙不迭吩咐船夫快开回沙滩，她要补防晒。
下了船，到凉棚里脱下装备，明灿自己补完防晒，顺手又把老公儿子重新“封印”一遍。
池潇坐在长椅上，两条长腿敞着，明灿站在中间，弯腰在他脸上补防晒，边抹边说：“才玩了这么一会儿，脸上都晒出潜水眼镜的印子了，要是没抹防晒肯定更丑。”
池潇：“哪是晒出来的，明明是被你屁股坐的。”
明灿：“……”
男人仰头看着她，一只手规规矩矩虚揽着她的腰，琥珀色眼睛水洗过似的发亮，冷白肌肤上，红色的眼镜印子正在慢慢消退，估计过不了几分钟就会完全消失不见。
明灿眼角抽动一下，落荒而逃是不可能的，她继续用防晒霜搓他光洁的脸颊，带着几分品味的意思，语气批评：“脸上没点肉，鼻梁又高又硬的，一点也不好坐。”
“那完了。”池潇叹气，“就长这样，改不了，你将就坐吧。”
“神金。”明灿装不下去了，脸早已通红，推开他往外走。
凉棚外，广袤沙滩上，细腻的沙粒呈现象牙白色，阳光下闪耀着温暖的金光。一排甜品站、水果摊和零食餐车前游人如织，淼淼眼馋极了，央着爸爸妈妈带他去吃好吃，吃完再去玩沙子。
明灿还没休息够，却也抵不住淼淼热情似火的眼睛，和池潇一左一右牵着他往沙滩上去了。
挨个店吃一遍过去，饱腹后，三人各拿一套挖沙子工具，走到靠近海水的地方，玩半湿不干的沙子。
淼淼想要一个能坐进去的大坑，明灿和池潇帮他选了个不容易塌的风水宝地，弯腰开挖。
“宝宝。”池潇忽然对淼淼说，“爸爸妈妈刚认识那天，就在小区的沙坑里玩了一下午的沙子。”
“你还记得啊？”明灿诧异地看他，“我是听乐汀老师说的，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二十六年前。”池潇说，“你沙子堆的很烂，堆什么塌什么，整个下午一半的时间你都在生闷气。”
“……”明灿把铲子往前一拍，“就你堆的好，还不是要给堆的烂的人当老公。”
池潇一边挖坑一边笑：“那时候哪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日复一日漫无目的的生活，突然有人像颗鲜活的太阳一样闯进来，池潇避之不及，被她的光和热所吸引，在傍晚不得不分别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问她还会再来吗。
那是他生来第一次，除了父母之外，期待别人也能在意他。
后来的事不必赘述。
总之，现在他得到的，比过去想要的多得多。
间隔漫长的光阴，他们俩又能蹲在一起玩沙子。
而且。
还是要挖一个大坑，把他们俩一起生的儿子给埋了……
淼淼兴奋地坐进坑里，让爸爸妈妈把沙子填回去，只露出他的脑袋。
“救命啊。”淼淼大喊，脑袋在沙滩上滴溜溜地转，“谁的脑袋掉这里了！”
明灿：……
池潇：……
亲爸亲妈看到这个画面实在是笑不出来。
海水离这儿有一段距离，但明灿和池潇还是觉得有点危险，给淼淼拍了几张照留念之后就把他从坑里拔了出来，抖掉一身沙，接着玩点简单的，在沙滩上写写画画的游戏。
淼淼抓着树枝，活灵活现地画了几个人物和动物的简笔画。
淼淼向爸爸妈妈介绍他的画：“这个小朋友是我，这个长辫子的是妈妈，这个高高的巨人是爸爸。”
“哈哈哈，巨人。”明灿大笑，“你爸有那么高吗？”
淼淼也笑：“小猫小狗都喜欢管爸爸叫巨人呢。”
明灿不会知道这些都是淼淼亲耳听到的，她目光落到一家三口下面的一群宠物身上，问：“怎么有这么多只小猫小狗？”
淼淼接着介绍道：“这是小黑和小白，这是小二，这是小小，小小超级小的，是我穿越的时候和年轻的你们一起养的小狗，最后这只小猫名叫小主，我们只养了几天就送走了，要等爸爸猫毛过敏治好了才能接回来。”
“猫毛过敏？”明灿错愕地看向池潇，“你对猫毛过敏吗？”
池潇望着淼淼，目露诧异，没有立刻回答明灿的问题。
淼淼替池潇回答道：“爸爸猫毛过敏非常严重的，脸上会长疹子，还会呼吸不上来。小主没送走的时候，每次见爸爸之前，妈妈都会拿除螨仪和清洁湿巾把我消毒很多遍呢。”
明灿仍旧看着池潇，从他的表情中意识到淼淼说的都是真的。
“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没关系，早就治好了。”池潇碰了碰她的手，“使用脱敏制剂一点也不难受，只是完全脱敏耗时比较久，所以你怀孕和生产之后那段时间，我没能经常去你家看你。”
明灿的表情更难过了，甚至愧疚，下意识避开池潇的视线。
是他不想来吗？那段时间他也曾多次求访，是她一次次将他拒之门外，极少数允他进门的时候，她也完全没有在意他因为猫咪而产生的不良症状。
是的，是她不在意。
就算那时候的池潇坦诚告诉她他猫毛过敏，明灿也不会心疼，甚至会由此顺理成章地让他别再登门。
爱和不爱的差别太大，现在的明灿回头看过去的自己，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她喉咙哽咽，什么也不再说，闷头抱住池潇，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稳健蓬勃的心跳，不禁想起淼淼刚才说的话——另一个世界的明灿，是非常关心池潇身体的，连淼淼都要全身消毒了才能靠近他。
她脸越埋越深，闷声说了句：“她比我好。”
“她？”池潇不明所以，“谁？”
“那个世界的我。”明灿说，“比我温柔，比我贴心，也比我聪明……”
池潇把她的脸捧起来：“胡说什么呢，较劲较到自己头上？”
他以为明灿陷入自责泥沼里，未曾想，抬眸对上他的，是一双极其明亮，又充满力量的眼睛。
“但我不会输给她的。”明灿的目光像夏天的太阳一样热烈，“未来还长，我一定会对你更好，谁也比不上我。”
池潇看着她的眼睛，如果那是熔炉，就算让他下一秒就融化也无所谓：“我相信你。”
说完便笑起来，揉了揉她的脑袋，搂着她接着陪淼淼玩沙子。
热带的太阳终年炎热，从早上到下午，明晃晃挂在天边，晒得人都要脱一层皮。
最后再踩一趟沙滩，他们就要回游轮休息了。
淼淼被爸爸抱在怀里，不用自己走路，他精力十足地对着后面的明灿挥手呐喊：“妈妈，快来追我们呀！”
明灿手叉腰：“有本事你下来。”
淼淼：“不要，我跑不动了，嘿嘿。”
“我也跑不动了。”明灿说，“怎么没人抱我。”
池潇闻言停下脚步，颠了颠怀里的小人人，说：“要不你下去走两步，我抱一会儿妈妈？”
“我不。”淼淼扒拉着爸爸的脖子不松手，忽然想到什么，兴冲冲地说，“爸爸，你可以一边手抱一个人的，我见过！”
池潇立刻猜到，应该是淼淼穿越那阵子见过年轻的他同时抱两个人。
不久前还笑明灿自己和自己较劲，这会儿他也较劲上了——一边手抱一个有什么难的，明灿和淼淼都很轻，他可以抱他们一万年。
折回明灿跟前，池潇把淼淼搁到左臂上，弯下腰，只用右手就毫不费力地把明灿也抱了起来。
明灿惊呼了声，双手紧紧搂住池潇肩膀，终于也体会了一次淼淼被人抱着升空的快乐。
低头就能看见男人深刻英挺的侧脸，坐在他的手臂上稳稳当当，这一刻他仿佛就是她的全世界。
随行的摄影师跟过来，镜头定格的一瞬间，明灿突然抬手在池潇脸上抹了一下。
她手心全是沙子，不知什么时候弄上去的，抹完池潇，紧接着又去抹淼淼，一大一小根本躲闪不及，全被她呼了半张脸的沙子。
明灿放肆大笑，一边笑一边将池潇搂得更紧，担心他把她丢下去。
一直到回到游轮上，收到摄影师发来的照片，她那股顽劣得逞的笑意都没停歇。
卧室里，池潇刚冲完澡出来，看到明灿在修图，似乎准备发新的朋友圈。
“不是说要好好对我？”他走近，揉乱她头发，“还往我脸上呼沙子？”
明灿举起手机，放大照片给他看：“你和淼淼脸上带着沙子，拍出来帅死了好吗。”
池潇低头去看照片，视线流连在脸上没沙的那位，她脸蛋被阳光照得发亮，笑得嘴都合不拢，池潇莫名想起前阵子在电话手表里看到的视频，视频结束的一刻，他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视频里的姑娘不是她。
紧接着，第二个想法如幻梦一般涌出来，当时他没告诉明灿——
如果有朝一日，她也能在他身边那样笑的话，他一定会用整个余生，竭尽全力去维系这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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